柴安风原本打算从这群俘虏里面,专门挑选出百十来个苦大仇深的汉人子弟,先让他们去自己的“崇义号”工坊里面做工,并在此过程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移之以利,让他们对自己俯首帖耳,最终补充进自己的公府护卫之中。可听了孟珙的解释,便也作罢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要是自己的崇义公府里真的被完颜合达安插了眼线,那自己这个崇义公当得就是要多没劲,有多没劲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看柴安风的表情有些失望,孟珙还当他是在可怜这些金军中的汉人,便安慰道:“爵爷何须如此?完颜合达不是穷凶极恶、横征暴敛之辈,如今多事之秋,能在他手下当兵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了。就算这里面有人诚心想要投奔,那只要他们今后再来投降,我照样可以将他们编入忠顺军,其实也是一样的。”
俘虏交接还算是顺利。
因完颜合达这次打的是快来快往的运动战,金兵捉了俘虏的忠顺军将士并不甚多,也就只有五十七个受伤、生病,在牛首镇那边掉了队的弟兄而已。
而孟珙打的是攻城战,拿下城池之后抓住的俘虏数量要多得多,粗粗点算了一下,总共有三千多人,其中还有两百多纯女真人。这些女真人要是不放还给完颜合达,而是送到行在临安,搞他一个轰轰烈烈的献俘仪式,那这等盛况,可谓当年岳飞北伐之后所仅有,能够好好振奋一下三军士气了。
不过就算没有俘虏,能够从金国手里夺回一座重兵把守的城池,这样的功绩也是十分了不得了。就是因为了不得,所以用兵作战并不算太过保守谨慎的孟珙,不敢有半点大意,就是换俘之事,也是由他亲自指
挥。
完颜合达这一仗输得并不服气,也在考虑是不是能够乘着换俘的混乱,发动突然袭击,或许能够反败为胜。
然而他看大宋忠顺军部署得当、指挥有序,特别是原本破损的樊城西墙,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内,竟已被修复好了一大半了,已经难以保证大军可以迅速入城了,也就谈不上什么发动奇袭了。
这里又要给柴安风记上一功。
营建、修缮之类的工匠,他二百崇义公府护卫里面就有几个好手。在这些人的指挥之下,又投入了忠顺军的足够人手,临时维修一座城墙,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因此,远远看见渐渐合拢的樊城西墙缺口,完颜合达重夺樊城的希望也渐渐破灭,叹了一口气,便在亲兵护卫之下径自先离开了,只留下几员偏将指挥大军撤回北方。
柴安风在樊城城楼之上,眼看这完颜合达的数万大军,拖着拖沓、沉重的脚步,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心中一口郁气总算是松了,叹口气道:“樊城,总算是被我们打下来了?”
孟珙用力点了点头:“是啊,好不容易,总算是打下来了!哦……我军损失不大,全凭爵爷神机妙算,方能达成这样的战绩,末将先在此处谢过爵爷了!”
说着,他便躬身作了个揖。
这倒弄得柴安风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一仗,他运用的战略,主要是从后世的网络游戏里学来的——派出一个肉盾守住复活泉水或者攻城塔,吸引住对手主力,然后自己的队友赶紧出去打野积攒实力,等比对手拉开一个实力差距之后,再发动总攻,让对手打出“goodga”。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作为肉盾的两百崇义公府护卫能够坚守住阵地,将敌军主
力拖住足够长的时间。做到这一点的,与其说是柴安风战术精妙、意志坚定,不如说是他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发明了较为精锐的燧发枪和十分原始的地雷,这才能侥幸同完颜合达打个不胜不败。
因此“神机妙算”四个字,柴安风脸皮再厚,也是不敢往自己脸上贴的。
于是他赶忙回了个礼,道:“不敢、不敢。我这也是凑巧罢了……”
孟银屏却道:“爵爷过谦了。我爹爹就是在丢失樊城之后被害的,入狱之后心心念念也是重夺樊城之事。爵爷能够助我哥哥重新夺回此处,是为爹爹了却生前心愿,银屏我在此谢过爵爷了!”
说着,孟银屏已然跪了下去,身上披挂的由女将梁红玉流传下来的铠甲,顿时叮当作响。
柴安风见状一惊,赶忙将孟银屏扶了起来:“银屏你干什么啊?孟宗政老将军同我虽只有数面之缘,可我是诚心佩服他老人家。他的心愿也就是我的心愿,帮助小孟将军重夺樊城,自然也就是我的心愿了。银屏你放心,到底谁杀了你爹爹,我总是要查明的,总是要给你报仇的!”
说到这里,原本异常刚强的孟银屏,眼中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哽咽道:“谢谢,谢谢,谢谢爵爷……”
正在这时,却听苏南雁说道:“你们两个就别谢来谢去的了,看看城下,又有老熟人来了!”
柴安风心头一紧,还当是完颜合达又杀回来了,赶忙探头往城下望去,却看见一票轻骑兵约有十人极速赶来,见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红色的衣袍,军器、铠甲、衣装却都十分简陋——正是山东红袄军来了!
待这群人又跑近些,柴安风又从其中看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