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察合台这种不讲道理的人,一旦难得讲起了道理,那一定是自己到了相对于他占有了想当的优势,这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成就。
于是柴安风鼓足了勇气,开口就问:“察合台公子王子别来无恙啊?不知你到山东来所为何事啊?”
这个问题察合台回答得倒是低气十足:“到山东来当然是为了取山东的!我奉了蒙古大唐窝阔台的命令,要从金国手里夺取山东,自然是要到山东来的,这有哪里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柴安风咬文嚼字道,“王子你不是说了吗?是要从金国人手里取得山东。可是莒州这一片是在我的手里,并不在金国人手里,那你也就不用遵循窝阔台大汗的命令了。不如就此撤退,以免伤了两家的和气如何?”
“什么和气不和气的?我不管山东在谁的手里,反正山东我是一定要取的,再说手里就算谁倒霉!”
“那听王子的意思是说,王子是要来打我了?”柴安风又问。
“我都说了我是来取山东的,谁妨碍我取山东,我就要打谁,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察合台的节逻辑倒也简单明了。
“还有一件事情,王子不知道听说过没有,就是前两天我还救过,窝阔台汗一命呢!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要是被他听说王子无缘无故打了我,那恐怕在王子贵国大汗那也很难交代得过去吧?”柴安风半是威胁地说道。
“哼!”察合台鼻孔中冷笑一声。
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大汗不大汗的?不就是窝阔台嘛!老子看你长大的,当年你小子上树挑鸟窝蛋,一不小心摔下来压死了父汗一匹宝马,记得父汗听说了以后,吹鼻子瞪眼嚷嚷着要宰了你给马报仇,那件事还是我察合台替你扛下来的呢!当年的事儿,谁不知道谁啊,怎么现在人五人六当了个什么大汗就拽起来了?交代?我察合台手里也是有兵、有人、有钱、有权,犯得着跟你交代吗?
因此察合台沉着脸反驳道:“是我们大汗欠了你的人情,又不是我欠了你的人情。与我何干?”
柴安风这才意识到察合台和蒙古大汗窝阔台那可不是一条心,如今这个局面,没有兄弟阋墙、大打出手、自相残杀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谈不上谁给谁面子的问题,自己刚才那几句话说不定还起到了反作用。然而话既然已
经出口,便也没有收回的余地,柴安风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耶律楚材出面说了句好话:“察合台王子,不如这样,这事情由我居中作保,可以同柴大官人约定,就以此处的莒州为界——山东地盘,莒州以北归蒙古、以南归柴大官人,不知王子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还算中规中矩,既给了察合台面子,也最大程度保障了双方的利益,还是十分讲道理的。就连耶律楚材对于达成这样条件也是信心满满,毕竟蒙古这边三路攻打金国的计划已然破产了,光凭一个察合台是难以夺取整个山东的,能够维持住莒州以北的一半地盘,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没想到察合台却似乎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愿。
只见他两条粗短的眉毛一挑:“没有的事!什么叫莒州以北归我?莒州以北本来就在我的掌控之下,谁也夺不走!你不说那,也是归我所有的;说了,也不过是句废话!”
这话说得有点狠了,就连察合台身边那个汉人谋士都禁不住轻轻拉了拉察合台的衣袖,暗示他说话留神。
没想到察合台毫不理会他,由着性子继续往下说:“如今我已攻到了莒州这里,就好像蒙古人射出的剑,哪有回头的理?莒州我是非攻不可的,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免得被我的弓箭射成刺猬!”
话说到这里,说服察合台退兵的尝试,就算是彻底玩完了。而柴安风辛辛苦苦建立到一半的岚山城,那也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的,事到如今就只能打上一场了吗?
对于蒙古军队的作战力,柴安风还是一直以来都是有所畏惧的——虽然不能明说,但是他在内心里存在一种消极避战的情绪。这只是因为蒙古人的军队的名气实在太响,堪称是整个冷兵器时代战斗力的巅峰。
柴安风虽然装备了火枪之类的新式火器,但这种火器在这个时代大约还算是先进的,可放眼整个历史进程却还十分原始,就真的能够击败横扫欧亚的蒙古大军吗?
柴安风自己是没有足够信心的,尤其是他现在本还是小本经营——手下信得过的军队,也就这么两千多号人马,一不小心就被别人包了饺子,搞不好就来个全军覆没——这样的险他也是不敢冒的。
然而现在已经是别人把刀扎在你的脖子上了,想躲看来是肯定躲不掉了,那就只能
硬着头皮打上一场了。
仓促回到岚山城的柴安风将同察合台交涉的结果告诉了二夫人孟银屏,把孟银屏都吓得不轻:“夫君,事情没谈下来吗?怎么这就要跟蒙古人打了呢?我们城墙都还没建好呢!听说蒙古人的弓箭厉害的很,光凭半座城池可不够啊!
柴安风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够啊!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是别人要打我,又不是我想打别人,就这么着吧!不过银屏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过,难道你也认为我们打不过蒙古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