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外,约五里左右处。
经过十余日的努力,在这先前白骨累累的空地上,终于多出了许多房屋。
房屋很简单,只是土胚加上一些稻草,稍微麻烦一点的便是木头了,要自山上砍伐。
好在流民的数量众多,力气壮的人也不少,大家伙齐心协力,不多久便盖了一批连着的房屋。
房屋联排,中间是廊道,南北则是流民居住的地方,每一个屋子大小为八尺见方,屋内为火炕。
这是保证诸多流民熬过这个冬天的最基本需求。
单单是赈济一些米粥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冬天马上就来了,加上近些年来冬岁寒冷,没个住的地方是万万不行的。
于是便有了这些房屋。
而随着房屋的建设,也有更多的问题出现。
比如,当下这流民大概有两万两千人,可……谁又能知道接下来是否有更多的流民赶来呢?
这一次,朝廷勉强安置两万与流民,下一次呢?
若再来两万、五万、十万呢?
又当如何?
“放粥了!”
有差役负责施粥,刹那间众多流民便都起身,一个个争前恐后,不多时,便成了一条条长队。
粥香四溢,流民们也大快朵颐。
被诸多问题缠绕
的户部郎中赵巽在看到这一幕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这些无家可归、无饭可吃的流民能活下去,或许便是他这个郎中的最大意义了吧?
于是,晚些时候,赵家的小院也传出阵阵米粥的香气。
大门打开,赵图随着忠叔走入院落,放眼看去,赵巽一人独坐在石凳上,秋意萧瑟,那一道身影便显得有些孤独。
“来了。”赵巽开口。
“嗯。”
赵图应了一声,便自顾自坐下,拿起碗筷喝起了粥。
赵巽只是看着,待得赵图吃完,顺口问道:“味道如何?”
赵图随意擦了擦嘴:“甚是寡淡。”
赵巽便道:“那城外诸多流民所吃的粥,其间米粒不若此粥一半。”
赵图哼了一声:“关我屁事。”
赵巽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言语,小院也跟着寂静几分。
半刻后,他突然开口:“我升官了,户部右侍郎。”
赵图侧目。
自户部郎中直接干到了户部右侍郎?
五品到三品?
这速度……也很不一般啊!虽是不如那魏藻德不足两年便干到了礼部侍郎,可与其他诸多文官比起来,这速度,堪比火箭升空了。
“以前,吾自问清正廉洁,自认文人当如此。
”
“于是每每看到不顺眼的事情,看到与朝廷有害的事情,定是要参奏的。”
“可到了户部之后,吾才发现这时间的事情,有许多都不是清白分明的!”
“这世间,清白交杂啊!”
“这天下,一片纷乱啊!”
“这大明的官,也不好当!”
“你若一定要做些事情,便免不了要得罪一些人,你为难之处就会迫使你做一些不光彩的事,除非你什么都不做,那便是轻松的!”
一番言语,又令得小院寂静。
对于自家老爹能认清现实,赵图是开心的。
先前,老爹身为御史,可闻风启奏,身躯刚正,连陛下都敢弹劾,不是一般的生猛。
可只是进入户部这些日子,这个先前令许多人都惧怕的巡按御史,变了。
变了,便好!
都已经认清现实了,这下……总应该学会低头,学着当一个“软骨头”, 想法子跑路了吧?
而一想到跑路的事情,赵图又有些心烦。
老爹一路蹿升,都干到三品大员了,位高权重,这……怎么跑啊?
“我马上就会有一大笔钱,足够你为官一辈子的俸禄。”
“近段时间,我会想法子将这笔钱运送至南方。”
“只要你能
调任南方,便会有一线生机!”
“如若你仍旧坚持己见的话,那……当我什么都没说。”
赵图说着,不知觉间有些烦闷。
这老石头,是半点好话都听不进去啊!
跟着便见赵巽笑了出来:“啊,知道的,你径自去吧,这朝堂越是为难,我等命官便越应该竭尽全力,不是吗?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赵图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干脆起身,大步走去。
又一日,田府。
这一日的田府,十分的热闹,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连带着诸多下人、小厮等船上彩色的衣物,十分的喜庆。
田府院落中,客人有吴襄,有宣城伯府上的管家,卫管家。
二人随同田弘遇坐在一起,欢唱大笑,载歌载舞,畅快的很。
不知多久, 街道之上,一道身影走来,放眼看去便见田府门外的数名小厮一个个欢天喜地一般,便微微皱起眉头。
“田家,有喜事?不对劲啊!”
国丈周奎皱眉。
这好端端的,正常来说,田家也没什么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