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果决声音落下,小院便显得越发的安静了。
其间,唯有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在前方。
赵图正弯着腰……挖土。
这院子的地面本就都是土质的,挖起来也容易,几铲子下去便出现一小堆土,他伸手下去,自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包裹,放置院落中间。
跟着,又寻找了一处地方,开挖起来。
前后算下来,足足挖了五次,院落中也多了五个包裹,拎动包裹时,有清脆响声出现,这可能是世间无数人最喜爱的声音了。
而在这前后,足足半刻钟的时间内,朱慈烺一直是弓着身子,岿然不动。
“啪啪!”
赵图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才顺口问:“你还来做什么?”
朱慈烺仍旧坚持道:“万请先生不弃,教授世间双全法!”
赵图笑了:“世间安得双全法啊?”
朱慈烺想了想,一时不好回答。
这世间便没有双全的法子吗?
他信,却也不大信。
于是身子埋的更低了:“万请先生赐教。”
赵图哼笑。
这小子,还真会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戏,文绉绉的,还如此郑重,还口口声声“先生”叫着,教人想拒绝都难。
他走上前去,双手搀扶,随口道:“回去吧,你犯了我相当大的禁忌,如此坑害于我,你我恩情早已断绝,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
朱慈烺脸色有些难看,却仍旧坚持:“此番我可以回去,也可以再来两次、三次,甚至更多次。”
赵图:“……”
你搁着学那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呢啊?
他有些厌烦, 可想了想,却噗嗤笑了出来:“去泡茶吧,我洗洗手去。”
朱慈烺顿时一喜,忙走进屋子,四下看了看,有点懵。
这屋子里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只说泡茶,连一套茶具都没有,就有一个破茶壶,还有……一个,茶杯!
两人喝茶,一个茶杯怎能够?
于是他便找到仅有的一个碗,烧水,丢茶叶,继而拎着一茶壶
、一杯、一碗出来院落。
院落中无处可坐,他就找了些干草,席地而坐。
见赵图也坐下,他忙是倒了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先生,请!”
赵图接过茶杯,吹了吹,小喝了一口,这才严肃几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称呼,我也实在当不起。”
朱慈烺却是摇头:“先生是为敬称,刘备可称诸葛孔明为先生,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赵图反问:“我如何比的了那诸葛亮啊?”
朱慈烺想了想,认真开口。
“我左思右想,先生之才,莫说旷古绝今也差不离,正值乱世,当需要先生这等大才!”
“自然,我也知道先生的想法,是没问题的。”
“那些人天天嘴里叨咕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生欲向南避难而行,自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社稷有难,我注定与咱大明同生共死,只请先生教我一年。”
“先生可放心,我可教人为先生在濠镜置办宅子、下人、侍女等等,一年之后,先生便可过去濠镜!”
一番言语,很是诚恳。
赵图则是默然。
意思很明显,这牛良心想要请教他“学问”,亦或者再一起赚银子,而这个时间限,是一年。
本心而言,他是不想留下的。
原因也很简单,这大明不行了,马上就要亡了,若深处京城这个大漩涡,注定九死一生。
可面对这般诚恳的求情,多番的礼贤下士,又不大好拒绝。
除此外,另一方面,他就不想为这大明做点事吗?
自是想的!
只是……有门路吗?
而今这个局势,再按照先前朝堂的样子下去,注定一死。
他若要进入朝堂,那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手握重拳,如此方才可以做一些事。
这就很难了。
当下,他只有区区秀才的功名,若是科举的话,鬼知道要考多少年。
而科举考中还只是一个开始,如他老爹,混了十多年,在今年之前还只是一个七品小官。
如此,官路便是
行不通的。
行不通就意味着他什么都做不了,那也就只能跑路了。
奈何这牛良心诚恳请求啊,本身又做好了与大明共存亡的准备,且时间只有一年,小命还能保得住,他便也不忍拒绝了。
而准备留下,他便想到令人气愤的事情了。
“你那姐怎么回事?如此泼辣,毫无淑女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他拿我的性命作威胁啊,把我逼急了,我可是要算计你们姐弟两个的。”
他很愤懑,也是略微埋怨这牛良心。
将关乎别人性命的秘密透露出去,太没良心。
朱慈烺便有些尴尬,苦笑道:“我姐……也是关心我,当我知道先生要走的时候,感到一片黑暗,很是无助的。”
赵图哼了一声,在一定程度也表示理解。
程朱理学固然限制了世间的女子不得随意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