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崇祯皇帝也不禁涌出愧疚的泪。
先前,有人诬告孙传庭投敌,他便信了,因此将孙传庭给抓了起来。
恍然三年,孙传庭是否投敌,他自是有了判断。
故此愧疚。
如此能臣、重臣却被因自己而蒙冤,他的罪责太大了。
先前,一直关着孙传庭不放出来,也是有部分原因。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背上一个诬赖朝堂大员的罪名。
可现在……
“陛下圣恩!”
孙传庭突然开口:“臣罪大恶极,已是有罪之身,但请杀敌自效!”
崇祯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卿家以为今天下如何?”
孙传庭想了想:“今贼人看似势大,实则只是鼠辈聚众而已,臣请五千精兵,可诛杀所有贼寇。”
五千精锐,对战数十万的贼寇!
好大的口气!
但崇祯皇帝又格外喜欢这种大口气:“好,朕复起卿为兵部右侍郎,携五千京营将士,诛斩贼寇!”
孙传庭再度扣下:“臣,万谢圣恩!”
转来翌日,孙传庭便清点好兵马,携带粮草辎重,直接开拔!
城外飞尘扬天,大军一路直行。
人群后方,赵图看了看,不禁一声叹息。
哎!
完蛋了!
不用想, 那位崇祯皇帝所想的,和他之前预测的一样。
先稳住北边,跟着偷偷和议,却不想和议事情被爆出,崇祯皇帝为了甩锅,便也只得将兵部尚书陈新甲给杀了。
跟着,孙传庭这边倒是生
猛,一直追着李自成打,最后却是没打过,被贼人所杀。
然后呢,再有几个月大明就没了。
李自成兵临城下,几乎都没怎么打,京城就自破了,大明亡!
“终究是无用啊!”
他摇了摇头,百无聊赖。
另外一边,距离京城百余里的固安县。
户部右侍郎赵巽奉旨摊派。
在他的监管之下,下面的人倒还算有分寸,可那一幕幕仍旧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官爷,不要啊,这半两银子是我家儿子的救命钱,求求您了,我们一家已经许久没有吃饭了,一直在吃树根啊!”有妇人祈求。
“这是朝廷摊派,你要抗旨吗?拿来吧你!”有衙役直接硬抢。
跟着是漫天的哭声,哭天呛地。
赵图在不远处看得许久,只是眼睁睁看着那衙役强行摊派,有些痴呆似的,无动于衷。
跟着,也是那附近。
有人跪地祈求:“官爷官爷,咱家就这么半斗米了,孩子又病了,可不能拿走了,这是咱家最后的命啊!”
那衙役用力一扯:“拿来吧你!”
就这样,赵巽看到了一幕幕,看的惊心动魄,看的神魂崩裂。
直至这一日将结束,他直接是勒令所有锦衣卫、衙役等暂停摊派,急速回京,终于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晚些时候,无名小院中来了一个客人。
赵巽问:“若天下倾,当何如?”
来人对曰:“当以身殉节!”
赵巽问:“如何殉节
?”
来人曰:“不过自缢而!”
赵巽当即震怒:“放屁也!”
来人笑了:“赵老弟果然好文采,放屁还可以之乎者也啊!”
赵巽不禁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天下百姓黎民已是水深火热,而今朝廷强行摊派,无异于要他们的命,逼良为娼啊!”
顿了顿,他有些愤然:“若这大明真的不行了,我宁愿带领一家老少,舍身杀敌,刘老哥,这才是殉节啊!”
来人詹事府左中允刘理顺只是叹息。
他想了想道:“近来教授太子殿下的时候,殿下时常出神,很是不宁的样子,其他几位师傅也多有埋怨,我担心太子殿下走错路啊,哎,对了,孙传庭的事情赵老弟知道了吧?”
赵巽点头。
孙传庭能出来,他很意外,却也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
这大明,可能真的不行了,没办法了。
若不然陛下那边也不会轻易将孙传庭放出来。
这……极可能是被那小子说对了啊!
“钱谦益即将入京。”
赵巽突然说道:“这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不知刘老哥有什么好法子?”
刘理顺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想不到我印象中那个刚正不阿的赵老弟也要玩这一套了,哈哈哈。”
赵巽解释道:“实乃无奈之举,朝廷危难当前, 我要做些事情,就必须要向上攀爬。”
刘理顺会意。
这便与他印象中的御史赵巽没什么区别了。
他甚至愿意相信,贼
人真若是攻打进来,这小老弟真的会带着家人,提着家伙事跟贼人干架去。
脾气臭又硬!
然,为了大明,却不得不圆滑那么几分。
于是他认真想了想:“关键点在于让陛下看到赵老弟你的变化,钱谦益不足为惧,陛下若看中你,以你品行,足可一日入内阁,而且还是百官皆信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