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喷嚏声响起的时候,陆槐正和游璟在季素商的带领下来到一城内某个小宅子里。
游璟嘴角夹着笑,慢腾腾地调侃他,“若是我没记错,你这喷嚏已经打了好几次,莫不是有人在惦记罢?”
再次扮作男装的临欢从他身后冒出脑袋,也跟着捂这嘴道:“我知道,定是庄姐姐在惦记……哎呀,庄姐姐有事要忙,丢下我们也就罢了,连陆郎君的身子都不顾了。”
陆槐没有理会两人的调侃,正色道:“都正经些,人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季素商带着两个女郎走了进来,众人见状连忙起身。
“这位便是代行长吏之职的陆槐陆郎君,这位是游郎君和临小郎君。”季素商简单地介绍完,又转身道:“这两位是白家姐妹,白大娘子和白小娘子。”
几人互相见了礼,纷纷坐下说话。
白大娘子名叫白韵,是个碧玉年华的妙龄女郎,刚一坐下便温柔开口道:“白韵见过几位郎君。”
与之相比,名叫白琴的豆蔻少女则要腼腆的多,一双乌黑的杏眼羞怯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充满了好奇。
陆槐率先开口问道:“先前只听说两位小娘子有冤情要诉,不知具体所谓何事?还请二位细细说来。”
昨天晚上陆槐和游璟连夜见了张公,从他手中接过官印,正式接手合州公务。
如同季素商说的那样,合州积攒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琐事,好在季素商是个能干的,大多不那么重要的事,他都安排好了,剩下的都是重要的、急需解决的事。
按照他的说法,头一件便是眼前这两个白家姐妹身上的案子。
白韵听了,先是看向季素商,在他鼓励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是我耶娘惨死之事…… ”
白家姐妹是合州治下铜梁县白家村人,白家村是个大村子,大多人家都姓白,很少有外来户。
白家姐妹家中共有五口人,除了白家夫妻之外,还有一个年过古稀的祖母。
一家人靠着白家夫妻辛勤耕耘几块地勉强度日,日子虽然过得不富裕,但好在衣食无忧,平静祥和。
白家夫妻也没有因为姐妹两个都是女郎而怨天尤人,只是想着多攒些银钱,好给女儿们找个户好人家。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在一天之内破灭了。
“因为我家中没有男丁,同村的几个叔伯总想着给我家过继一个孩子,可是都被我阿耶拒绝了。”白韵道:“阿耶说咱们家又不是甚大户人家,也没甚资产,过不过继打甚紧?可他们却不依不饶,总想着从我家占些好处,阿耶心里也清楚。他们要的只是我家里的几亩田地罢了。”
白琴也跟在姐姐后头嘀咕了几句,“二郎他们总是说我家是绝户,日后所有的家产都是他们的。”
“你要说的事和这些有关?”陆槐问道。
白韵点了点头,“起初他们只想着过继之事,奈何我阿耶坚持不肯,又有族中长辈从中调和,他们虽然心里想的紧,但也不敢动手,直到三个月前,我叔父家的大郎从外面回来,说愿意花每亩五十贯的价格买我家中所有的良田。”
“五十贯?”游璟惊讶地问道:“这里的田地竟然如此值钱吗?”
季素商道:“非也,这里的田地和旁的地方相差不多,大多在二十贯到三十贯之间,白家是因为家中是上等田,土地肥沃之故。”
“我更好奇的是田地怎可买卖?”陆槐声音低沉,带着迫人的气势,“还是说你家卖的是永业田?”
本朝律法规定凡十八岁以上的男丁,每人授口分田80亩、 永业田20亩,老男、残疾则授口分田40亩,寡妻妾授口分田30亩。
其中口分田不得买卖,老死或年过60者收归朝廷,而永业田则可以随意买卖、租售,传给后世子孙。
对上陆槐深沉的脸色,白韵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是,是口分田……”
“若是某没记错,口分田不得买卖。”陆槐淡淡道:“你们这是明知故犯?”
“是。”白韵神色惨白,她深吸一口气道:“口分田不得买卖,是律法的规定,但律法也是有空子的,只要花些银钱,将永业田和口分田的地契调换,便可随意处置,这种事在我们那里很常见。”
季素商听到这里,也跟着道:“确实如此,其实这样的事在各个州县都有,各地县令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若非家中实在困难,谁会去卖自家的田地?”
别看这些田动则几十亩,但其中不乏荒田、山林,真正能耕种的只有几亩,永业田也必须种上桑、榆等树木。
更别说大量的田地也就意味着税收也跟着变高,甚至有许多百姓在种完自家的田地后,还要从官绅家中租田种。
对于老百姓来说,田地是最重要的财产,只有手中有田地,才能养活自己和家人。
但人活一世,谁家没有困难?与这些死物相比,性命当然更重要。
“这么说,这样的事在百姓中屡见不鲜?”陆槐沉思道,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百姓知道利用的漏洞,那些权贵焉能不知?
白韵回道:“据我所知,我们白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