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田地的人有很多,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违反朝廷律法的,所以做的很隐蔽,不会叫人发现。”
这些都是那个叔父家的那个堂兄说的,他们还说反正再过几年,阿耶和阿娘年岁大了,这田便种不动了,还不如先卖了,去城里找个轻松的活计,或是做些小买卖都使的。
面对这样的说辞,白家夫妻心动了。
“所以,你们便将田地卖了?”临欢道:“这样做实在愚蠢,便是做不动又怎样?可以把田地租给旁人,收租子不好吗?”
白韵苦笑道:“这位小郎君有所不知,我们村子附近是魏王的庄子,魏王心善,要的租子都是十里八乡最便宜的价格,而且他允许租户用工抵钱,附近村民都爱去他那里租田种。”
“魏王?”陆槐惊讶,“这里竟然有皇室的职田?”
“是的。”季素商又道:“合州大部分都是魏王的封邑,魏王的永业田也在这里。”
皇室除了封邑之外,也还有田地的,他们的永业田可不像是普通百姓一样,都是些山林荒地,大多是上好的肥田。
“原来魏王……魏王的封邑在这里啊。”临欢双手捧着脸道:“不过这里也太偏远了些。”
作为皇室公主,临欢当然也有封邑,而她食邑之地就在洛阳近郊,那可是本朝最繁华富饶的地方。
游璟问道:“那你可知晓魏王性情如何?”
临欢道:“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比我阿娘的年纪还小,他的母亲出身不高,因此也不怎么受宠,他不爱回宫,我也只是见过他几回,不过他每次都会带好多好玩的、好吃的给我们,是个好人。”
听到临欢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季素商暗暗心惊,他一直以为临欢因为与游璟等人关系密切,所以他们才由着她跟着。
现在看来,能随口直言皇室之事,甚至不屑一顾的人,她的身份只怕不简单,联想到最近关于新津的传言,季素商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临欢毫无所觉,继续道:“我记得阿娘对他的评价倒是不错,本想给他换个封邑,可他却觉得现在的挺好的,一直不肯去洛阳定居,有点傻乎乎的。”
季素商突然疯狂咳嗽了两声,对她的身份不再怀疑。
陆槐像是没瞧见他失态一般,向白韵道:“你继续。”
白韵看了一眼季素商,低声道:“阿耶受了他的教唆,在秋收结束之后便将手中的十几亩上等田,以五十贯一亩的价格卖给了叔父,叔父也信守承诺,先给了我们一百贯银钱。”
白韵还记得他们当时拿到银钱时高兴的样子,阿耶已经计划好了,等所有的钱都拿到手,他们便去县城里租一个铺子,做些小买卖,他们年纪大了,也确实干不动农活儿了。
而且祖母和妻子的身子都不大好,需要好好调养。
“本以为好日子会很快到来。”白韵面露痛苦,“可有一天阿耶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我和妹妹去找,在村外的河水中发现了他的尸体,阿娘知晓后,不顾身子安危去见阿耶,病情加重也跟着走了,祖母知晓后,也在同一日……去了。”
说道最后,白韵几乎要说不下去了,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祖母、耶娘相继离世,可以想象她是怎样熬过那段痛苦的时间的。
“这听起来像是个意外。”陆槐神色平静。
白韵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起初我也只当阿耶是意外身亡,便想着去找叔父拿些银钱回来安葬祖母和耶娘,可是叔父竟然以阿耶已死,我家中并无男丁为由,不肯归还那些银钱。”
“怎么能这样?”临欢气愤道:“你耶娘虽然没了,可是你们姐妹还在,怎能抢占他人钱财?”
“是啊。”白韵道:“也不怕几位郎君笑话,我们姐妹两个除了会绣个花、编个络子,也没旁的生存之技,只盼着耶娘留下的这些微薄财产度过余生。”
虽说本朝民风开放,女子亦可为官做事,但白家姐妹毕竟年岁不大,又长在父母的庇护下,除了吃家底,或者找个人嫁了,她们没有任何生存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