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雨夜,我送完了最后一单,在美团众包app上点了下线的按钮,在23:30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电动车早已经报警电量不足,直到最后一点电都没有了。我推着沉重的车子在沿江路的人行道上艰难的挪动,整整推行了两个小时,豆大的雨滴毫无情面的击打着我的脸,虽然穿着雨衣,但是里面的衣服早已经湿透。我的脚在灌满雨水的鞋子里隐隐作痛,在一个早已经关门的杂货店门口把车子停了下来。我瘸着腿,单脚慢慢的跳到屋檐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休息。我打通了林果的微信语音通话,让他来接我,顺便带上我需要换的衣服,并在最后发了我的位置。这个时候我还能联系谁,又有谁会在这样的夜晚冒着雨来帮我。恐怕也只有林果这一个朋友了。我坐在台阶上,解开鞋带,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疼痛脱下鞋袜,白色的袜子已经染成了红褐色,看到脚掌上布满了血泡,磨破了的脓包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右脚的鞋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中间断裂,就连里面的鞋垫都蜷缩着从裂缝中钻了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时刻。敬伊打过来了电话。
“喂,哥。咱妈病了,这会儿在医院。我好害怕……”电话那头敬伊哭成了泪人。
“什么?怎么会突然生病,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在抢救室有一段时间了,还没出来。她一直劝我不要跟你说,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她……”
2000余公里外的中原小城,一家医院的抢救室里,医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手术——开颅,脑部肿瘤切除。
敬伊,一个未满18岁的女孩。独自一个人在抢救室门口,无助的守护着她的母亲。
“姑娘,请让开。”敬伊正在跟我通话过程中,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护士推着敬冉的母亲出了抢救室。
“哥,先不给你说了,咱妈出来了。待会儿再给你联系。”敬伊挂断了电话,同时也掐断了此时的我双脚的痛感,整个人就像是灵魂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变得麻木、无助……
“敬冉?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了?”我慢慢的抬起头,看到一张久违的面孔。
是米朵。
她撑着一把酒红色的雨伞站在我面前,雨水啪啪的拍打着、从伞的龙骨处汇集成一条条银色的线。她收起雨伞,坐在我旁边,这一刻,我彻底的崩溃了,那种痛到极致的悲伤化作决堤的洪水从双眼夺眶而出,我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靠着她的肩膀痛哭了出来。她并没有摆脱这种突如其来的拥抱,一只手环绕着我,一只手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背,任由我在她的怀里抽泣。
“敬冉,你!哼!”一个装着衣服的袋子重重的摔在我和米朵跟前,溅起冰冷的泥水。
“林果,不是这样子的,你听我解释……”一身工装的林果愤怒的转身,扔掉原本在手中的雨伞,淌着满地的雨水,奔跑着消失在黑夜里……
打开酒吧的门,米朵把我搀扶到一个角落的卡座沙发上,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顺便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先擦一下吧,把衣服换上,喝杯热水,别感冒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大约十五六分钟,米朵端着两个盘子从酒吧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是一盘从微波炉里刚刚加热的鸡翅和一块面包,然后又从吧台里面可乐机里接了杯可乐。“趁热吃吧,酒吧里现在只有这点了。你先将就一下,我看有没有外卖。”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想要给我点外卖。我连忙说:“不用了,够了。再说都这个点了,平台早就关了,餐馆已经收档了。”
这是我跟米朵从认识以来第一次单独在一起,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且还是在深夜的酒吧里,处处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她真的好美,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微微上翘的眼角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她的眼眸明亮而清澈,又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她的嘴唇娇艳欲滴,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纯真的俏皮。
她穿着一件简约而时尚的卡其色连衣裙,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她的脖颈上戴着一条精致的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小巧的手表,指针在缓慢地移动着,记录着这个特别的夜晚。
我看着米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我的心跳都失去了节奏。我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每天都这么晚下班吗?”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米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也不是。一般情况下12点左右就没什么客人了,今晚下雨,11点就准备关门了。只是外面下好大的雨,就在这里等雨停了再回,没想会在这样的天气遇见你……”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如同天籁之音。
“一个月未见,你瘦了很多,怎么会想起跑外卖了?”她看着我的脸,一副担忧又充满疑惑的样子看着我。
“因为……我缺钱。”
我正回答着,收到敬伊的微信:手术很成功,妈妈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还说过段时间等敬伊放假了想一起来南粤城旅游,到时候提前跟我说。
我放下手机终于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