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言卿已来到了床榻前,
她一看见江寻实身上的那些伤便立即蹙起眉来,忽然回头道:“雪翎,去让人问问你五哥在何处,尽快把他喊过来。”
小五江隽意学医,江寻实伤得实在太重,又神志不清,但江小五兴许能将人唤醒。
而江雪翎怔住片刻,也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就要往外走。
但就在这时,只觉眼前一花,然后一道黑衣身影,像个大黑耗子似的,噌地一下从屋外卷了过来。
同时伴随着一阵拔高的尖叫声。
“妻主妻主妻主!”
“二哥他想毒哑我!”
杀千刀的二哥整天不做人,江斯蘅三两步越过了六儿,然后直奔他家妻主,又噌地一下窜至妻主身后,两手扯着妻主的胳膊,只从后头探出半个脑瓜尖儿。
而房门外,先是回了一趟梧桐小院,又一路寻来此处的江孤昀:“?”
那清冷绝俊的面容,就那么微微一黑。
身后老三江雲庭无了个大语,实在是很不想承认那没出息喊救命的某老四是他亲弟弟。
而正啃着一只甜果的江小五:“?”
“哈!”
天爷诶,这热闹咋就这么多,看不完,真心看不完。
这都不用他自己四处找乐子,乐子就上赶着送上门。
江隽意眉眼一弯,然后弯了又弯,那叫一松散惬意。
而言卿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毒哑不毒哑?你得罪他了?还是说话太难听,气到他了?”
江斯蘅噎了一下,然后哼地一声,满脸忿忿,又仿佛在心虚理亏。
江孤昀:“……”
忽然心气一松,又重新看向言卿那边,他反倒突然没那么气了,那神色也平和了许多。
“妻主,”
他上前,带着老三小五齐齐向言卿行礼,
而言卿已经招起手来。
“江隽意,麻烦来一下,帮他看看,看能不能将他唤醒。”
她又指了指江寻实那边。
江隽意只瞧上一眼,就眉梢一挑,“这不是寻实哥吗?”
他刚啃完果子,果子汁水太甜,流在他手上,叫他如今双手黏糊糊的。
下意识地走向一旁的黄铜水盆,先是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而后一边拿帕子吸干手上残余的水分,一边慢悠悠地朝床榻这边走来。
言卿已经后退几步让出个位置,只是这江小五,怎么让她感觉怪怪的呢?
管江寻实叫哥,看得出江寻实比他年长,而这江隽意的语气也算亲厚,可对方半死不活,他却半点也没着急,仿佛仅是平淡视之?
大概就是那种,看似亲近,又没那么亲近,心底并不关心的感觉?
总之就是有点奇怪的样子,难道俩人以前有点啥过节?并没有表现出来的关系这么好?
旁边,六儿一瞧言卿那神色,仿佛看出点什么,他轻声言语道:“五哥自幼便是这性子。”
言卿:“?”
而江雪翎则想着,甭提只是一位族兄了,就算是亲生兄长,又能如何呢?
当初他们几个误以为大哥死了,错把谢羲和的尸首当成大哥,二哥绝望,三哥悲愤,就连四哥也已阴鸷地红透了一双眼,可唯有五哥,依旧这般淡然,没见多少紧张。
整个江家,甚至是这整个江氏宗族,若论无情,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五哥。
二哥的凉薄寡淡浮于表面,本质上既重情,又护短,既有担当又有责任感,算是一手带大了他们这些人,便是心中汲汲营营,但也全是为他人谋略,是想为他们这些人,为江氏宗族寻一条出路,从不是为了他自己而钻营。
但五哥不同,自幼就没什么共情能力,当年被大哥从外面带回来时,分明骨瘦如柴,分明也如四哥一样浑身是伤,但四哥像个狼崽子,时刻警醒,时刻发疯,应激过度,难以平静。
五哥却是另一个相反的极端,他太平静了,
平静地看着所有人,所有事,平静之下是厌倦,不论看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提不起兴趣,生与死在他看来没那么重要,活也就活了,死也就死了,
他心中没任何留恋,生命的意义对他而言就是没意义,他怎样都可,既无法感知旁人喜怒,也不懂何为悲伤哀愁,人世间的所有欢喜疾苦皆与他无关。
哪怕是至亲之人,在他看来也如猪狗,便是他自己,也好似那猪狗一般,他什么都不在乎。
后来……
也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大哥?总之渐渐的,这人开始对一些事情感兴趣,只不过这兴趣悄然拐了一个弯儿,演变的越来越恶劣,这才逐渐成了如今这模样。
与此同时,江隽意立足于床榻旁,他先是瞧了江寻实几眼,单看江寻实那脸色,心里就已初步评估出伤势如何,而后又号了号脉,接着又取出金针。
当金针没入江寻实眉心,针尾嗡鸣,发乎轻颤。
也不过是片刻功夫,
“喏,醒了。”
说完,他就两手一揣,一双手团进了袖子里,慢悠悠地走了,并四处踅摸,最后挑了一把竹编摇椅坐下了。
等坐下之后,那摇椅优哉悠哉地一晃一晃,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