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辛欢继续道:“前些日子发热,我梦到了爹跟我说叫我读书,说只有读书才有出路,我和娘这才想到卖地,虽是爹给我留下的祖产,但人若没了,要地有何用。”
“什么?”里正和刘氏都看向辛欢,里正道:“你当真梦到你爹这样跟你说?”
这个时代极信鬼神,辛欢顺势道:“是啊,也是这梦之后,我感觉头脑更加清晰了,应是爹爹保佑。”
“对啊对啊,欢儿还知道怎么砌墙呢!”刘氏对儿子知道怎么砌墙表示很自豪。
里正沉吟不语,看着辛欢想着他如今的言行举止,终究开口:“既然是你爹的意思,那就罢了,你们那两亩地虽算不上肥田,却也平整,辛欢爹算起来也是我堂侄,那地和你家房子,我家买了,四十两如何?”
辛欢连忙拉住惊讶的要开口的刘氏,恭敬回道:“极为公道,谢谢里正爷爷照顾。”
在里正处直接签契拿钱,回家的路上,刘氏还不敢拿银子,直接塞到儿子小小的手里,抱起儿子就往家里跑。
回到家,刘氏才问到:“那地张大柱说就值十二两,还说是照顾我们母子,房子也说不值钱。”
辛欢摇摇头,这个娘还是太单纯了:“里正爷爷向来公正,这个价格才是行情价。”
刘氏怔愣半晌,又流下几滴泪:“欢儿,你说这世上的人怎的都这么坏啊!”
“一无所有的时候看到别人的坏是好事,省的以后什么都有了再见识人性,那才叫难以琢磨。”辛欢一边说一边把家里所剩不多的东西打包。
刘氏有点听不懂自己儿子的话,但是又觉得好有道理。
见辛欢在收拾东西,疑惑道:“这是?”
“我们要赶紧出村,而且谁也不能告诉,趁天黑前到城里。”辛欢一边收拾一边解释:“我们卖了地,手里有银子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来,趁那之前走还来得及,不然银子怕是保不住,小命也难保。”
刘氏一听就慌了,七手八脚的收拾起东西,辛欢又嘱咐:“那些破盘子破碗就不要了,只收拾衣服被褥这些就行,把能用的偷偷放到马大婶家门口,就全当是打个招呼,以后我们发达了再回来报这些年照应的恩情。”
辛欢说的话,刘氏就没有不听的,虽然有点心疼,但还是做了。
两母子一个大包一个小包,趁大家都在歇晌,村里没人的时候出了村。
不出所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夜里就有三道人影撬门进了辛欢家里,见没有人,一顿搜索无果后,骂骂咧咧的走了,走之前还把辛欢之前吃米粥的破碗给砸在了地上。
邻居马大婶听到动静跟她男人出门查看,这才发现辛欢家门被撬开了,赶紧去查看发现家里没人,东西也都没剩什么。
正担心着就看到一家院子边上的角落里放着几件旧旧的物什,虽然旧但都完整,不正是刘氏家那仅剩的几件完整的物什嘛?
“这?”邻居大叔疑惑。
“阿弥陀佛,他们母子这是自己先走了,给咱们留下的呢!”马大婶双手合十:“希望他们母子以后能有个好前程吧,刘妹子命可太苦了。”
邻居大叔挠挠头不明所以,但是听婆娘的总没错,便也放心了下来。
此时的辛欢和刘氏已经在一个破庙里安顿下来,其实破庙就在城外不远,两人也是为了省点钱才在破庙安顿。虽然这庙已经废弃了,但是盖的结实,能遮风避雨且宽敞,侧面甚至有个小厢房,厢房里有一个简易的木板床。
这样好的地方,乞丐肯定占了的,怎么没有一点痕迹呢?辛欢有些疑惑。
“啊!”正疑惑着,正在收拾厢房的刘氏惊叫。
“怎么了?”辛欢赶紧跑过去。
“这这这……”只见那厢房木板床下有一块人骨,腿骨连着脚,一看就是人的。
辛欢皱眉,这骨头极白,像是被刷洗过,甚至药水泡过一样,上面落就一层灰,显然已经放了很久。
“欢儿,要不我们去城里住客栈吧。”刘氏吓的揪住辛欢的衣服。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躲在一个五岁的小孩身后瑟瑟发抖,这像话么?
辛欢安抚的拍拍刘氏的手:“娘别怕,就是一块骨头而已,把他埋了吧。”说完,出去拿了一块佛龛上的红布隔着把骨头包起来,出门就埋在了破庙门口的树下。
嘴里念叨着:“这也算入土为安了。”
“小童,你不怕么?”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