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雪在学堂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学习的气氛。她与池净月二人单独在一间教室上课,对于其他同学不解的询问,老师的解释是,新同学基础差性格又腼腆,怕他二人耽于玩乐,疏忽了学业。而其他的同学们对新教室颇为好奇,总喜欢趁着课间休息时凑过来,原因无他,我们的净月小姐生的过于美丽了些,是那种古典的中式美人的长相气质。又温柔,盈盈一笑间总是不经意的引人注意,谁能不喜欢生的这么好看的人呢。每每思及此处,方南雪都是有一丝得意的,因为这样好看的人总是和她同进同出的。
在惬意之余,方南雪总是抓住一切的机会和人接触,努力从他们口中可以快速的了解更多的本地风土人情,同时认真的看着书本上的所有知识和熟悉当下的字体,又买了当时流行的字帖和阿月一起练习。阿月对于最近的变化一直是开心的,尤其是收到阿雪送来的字帖的时候,更加开心。虽然她做不出仰天大笑的姿势来,但是却是将阿雪送的字帖仔细保管,每日练习。二人学习数日,颇为用心,课堂上认真听讲,课下便将不懂之处悉数写下来,或请教老师或请教同学,进步颇为不错。
转眼二人入学已有一个星期,嗷,星期制目前还不普遍,但是老师们说要和大城市、国际接轨,大学里和一些政府部门已经在开始使用了,所以他们平时上课也按照星期制来。
这日天晴,因着夏日已至,天气渐热,赵大娘备了酸梅汤,让众人课间休息时去老师办公室领。因着阿月不愿意与太多人挤在一起,所以方南雪等到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拉着阿月进去。只是进去时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来人一身西式打扮,衬衫配着格纹马甲,脚下是一双皮鞋,只是皮鞋上并无尘土,应是坐车来的。阿月看见生人,便往方南雪身后一躲,方南雪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大大方方的走上前,“顾老师,抱歉,我们不知道您有客人,打扰到您和您的客人了,我们这就出去。”顾维民笑到“他是我的朋友,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因为我们谈得来又都是上海的,就结交了。回国后我做了老师,他做了医生,你们可不要小看他,他看起来文质彬彬,拿起手术刀手可是稳得很。你们去喝点酸梅汤,那是赵大娘的独家秘方,生津止渴。”
方南雪走到盛着酸梅汤的木桶旁,给自己和阿月盛了一碗,又见桶内还剩下不少,便问到“顾老师,其他同学都喝过了吗?我看还剩的挺多的。”顾维民答道“他们都喝过了,就你们俩来的最晚。快些喝吧。喝完我得考考你们最近的学习情况如何。”说罢走到木桶旁给自己和朋友也盛出来一碗。
顾维民开口道:“你二人坐下吧,我简单的考考你们,池同学你先看看这几个图形都是什么图形,有什么性质。”阿月看过答了上来。顾维民另抽出一张纸写了运算题,递给一个算盘让方南雪算。方南雪接过去纸笔,将算盘弃之不用,以心算算出之后写于纸上,也算过关。顾维民又考了英语的发音和几个简单的单词,二人一一对答。等到语文的时候,那位顾校长的友人却是出言“维民兄,不如让我来?”顾维民只当好友一时兴起,笑了一下,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本书道:“他们刚刚入学,先前都是在家学一些简单的字和女工。你可不能考太难的,你从这几页上面挑着考吧。”
那人接过书略翻了翻,开口道“你二人家中所教以传统的德、言、工、容为主,想必你们之前接触的比较多的,应该也多为传统教育下长大的女性。现如今你们也学习了一些新式文化,我想问一问你们,对于新文化怎么看?比如旧式女子结婚早、缠足、以父、夫为天这些,你们怎么看?池同学你先说说你的看法。”阿月呆了一呆,她从未想过要面对这样的问题,思索了一下,说:“新文化是因为西风东来而产生的,最近几十年,洋人在中国越来越多,他们在中国居住、经商、传教,我们面对洋人的这些举动,不得不学习他们的一些知识,比如洋人的语言、洋人的书籍、洋人的物品。这是一种被迫的、不得不改变的过程,但是这些改变让我们受益良多,新式学堂所教授的课程有许多都是以前接触不到的。我幼年时,母亲给我讲她和父亲外出经商的趣事、讲洋人打来的残酷、讲中国人和洋人的不同观念。但是她只让我学习三字经、百家姓这些简单的,会教我看账本,但是是想让我将来嫁人时不被人拿捏。至于缠足,我们镇子里,女孩子都是从小就开始缠足的,我母亲说,虽然国家禁止缠足,但是大家都不敢确定新政策是否能够延续下来,害怕万一哪天洋人走了,这些跟着洋人习惯学来的政策被取消,所以不敢不缠足,怕到了年纪女孩子们嫁不出去。我母亲自己也说过,早年间,媒人上门提亲时,许多都是不问人品相貌才学,直接问脚有多大的。”“但是我母亲从小不让我缠,她常说人生无常,这个年月万一起了战乱,真到了逃命的时候,没缠的总是比缠过的跑的快几分…学习新文化可以比我们在只学习旧文化的时候多接触很多没接触过的知识,让我们造出很多以前没有的物件儿。我觉得新文化要学,缠足可以不缠。但是旧文化也不能全丢了。毕竟是祖祖辈辈留下的东西,全丢了有些不好。”
那人笑了一下,点点头示意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