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夜色来的早,寒风阵阵吹起。不过寒天的天气并没有影响到汴梁的夜间繁华。 整个大街到处挂着灯笼,将入眼处映照的灯火通明。或远处或近处的叫卖声,吆喝声,欢闹声不绝于耳。 宋江四人行走其中也感受了难言的放松。 州桥处,一个青面汉子双手插在袖子里低着头,环抱着刀落魄的站在那里。 刀上插着一根稻草,显然这汉子正在卖刀。几个人从旁走过,低声交谈几句,俱都摇头走了。 “哥哥,那不是杨制使么?”焦挺指着那边道:“这才两天不见,怎的就如此落魄了?” “世上路不同,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宋江感叹道:“想来他置办的东西送出去了,但事却没办成。” “那咱们要不要过去问问,好歹也是一路来的。”焦挺摸了摸脑袋憨声道。 宋江摇了摇头,谁都不希望自己落魄时遇到熟人,见了反倒尴尬。不如就让其顺其自然的好。 不过宋江刚要转身之时,那边突然闹了起来。 就见许多商贩都在迅速的收拾东西,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神似的。 远处一個敞开衣衫,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汉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沿路看见什么就拿什么,嚣张至极。 张三见了不屑的道:“这牛二也真是不长进,已经人厌鬼憎了,还不知道收敛,早晚遇到强人丢了性命。” “嘿,我看会被捉去充军,进了军营看他还能嚣张起来不。”李四道。 这边正说着时,那边不明所以站立不动的杨志就引起了那牛二的注意,几步就走了过去。 远处宋江等人也听不到在说什么,只是看样子不怎么愉快。杨志都已经出刀好几次给他试刀了,再下去恐怕下一刀就是那牛二的脖子了。 想了想,那牛二虽是该死,但他既然遇到了,就没必要让杨志杀人后去牢里走一遭了。 拉过张三李四递给两人二十两银子道:“去将那牛二弄走,这二十两就给杨志做盘缠应急吧。” 都是街面上厮混的,张三也不怕,径直走过去搂着那牛二笑嘻嘻的道:“牛老二又在这犯浑呢,又想进去吃牢饭了?” 牛二一看是熟人,耍横道:“老子做什么关你过街老鼠屁事!赶紧滚蛋,惹恼了老子给你一顿揍。” 张三一点也不怕,不屑的嗤笑道:“都是街面上走的,谁不知道谁啊,你在这装甚么大尾巴狼呢。” “你这是来找老子的茬啊,看拳!”牛二这德性,气性肯定好不了,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 张三就是来找事的,早做了准备,一侧身躲过,也不还手,麻溜的跑向远处。 牛二眼看上风,哪里肯舍,抬步追了过去。 这边李四见了,上前到杨志面前道:“杨制使,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你看这周边商贩多少,可是真打不过他么?是犯不着!这等人就是府尹相公抓了他,也就能判个寻意滋事,关几天而已。可是商贩损失的却很大,可能受伤不说,就是打坏的货物就够心疼的了。” 见杨志不语,也是不熟,李四就不在多言,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到他手里道:“俺家哥哥让俺给你的,说是权当应急。” 杨志见说,忙道:“伱家哥哥是哪个?” 李四往来路一瞧,宋江已经带着焦挺转过身去走远,只能看见个背影,于是拱手道:“哥哥,不让说,告辞!” 只是相处了好日子,焦挺身型也有特点,所以就算是个背影,杨志也认了出来,一时间讷在原地,心绪起伏不已。 想起这两天的遭遇,不禁悲从心来,颇为忿忿的低语:“枢密院那些人到底还念着交情,钱使够了,也就没有为难自己。只是高俅那厮太不是东西!原本只一个破落户,一遭走了狗运坐上高位,便排场十足,拿那狗眼看人,从门口到见到正主,自己不知使了多少钱,强忍着悲愤拿出好不容易操持的宝物,却被其当作垃圾摔在地上。这哪里是摔的宝物,这是摔得将门杨家的脸面啊。” 一阵风吹来,让杨志不自觉的紧了紧衣服,只是比身体更冷的却是他那颗已经快要千苍百孔的心。 “唉!”叹了口气后,杨志看着握在手里的银子,顿时觉得阵阵暖意袭来。 当初自己还怕那宋江强留自己落草,唯恐牵连过深,所以一到东京,完了承诺便急急借口离开。 不成想自己身无分文落魄之时,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却是他。还不露面,这是唯恐他难堪啊!这等为人考虑,不愧那满江湖的好评。 只是他和自己的路终归对立。唉!这等招待援手之恩只能等日后寻机再报吧。 虽然手里有了些许盘缠,可是杨志只要还想着打点,还想着官复原职,那就还是要卖刀的。 “算了,还是去樊楼外看看吧。”杨志也算是惯在东京的人,哪里会不知道那里才是有能买起宝刀的人。只是怕熟人见面后将脸面丢尽罢了。 现在被那高俅摆了一道,没有拿到任命文书,只好再筹备礼物去拜访其他人。唉!悔不听当初宋寨主之言啊,高俅果然不可靠。 想着不自觉的走到了樊楼前,冷风吹得他身子都有些僵直,刚想挺挺身子活动一下筋骨,就见一个贵公子带着些帮闲从旁向着樊楼走来。 杨志见了那人刚要直起的身子迅速缩了回去,比之先前还要佝偻。生怕被那人瞧见了面。 可事与愿违,他脸上的那块青记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嗳?这不是杨志么?”那人扫了一眼,顿时将走过的脚步收了回来:“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