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幼清幼时可以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甚至细腻的有几分敏感,那时的她十分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知道自己不受皇帝的宠爱,连带着那些宫女太监都对她没什么好眼色。 可是云幼清内心是渴望被爱的,虽然素荷一直在她的身边,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在别人的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厌恶。 哪里有人会希望自己被讨厌啊。 仅仅是皇帝对她的看法,就注定了云幼清过不上什么好日子,那些人不仅在衣食上克扣她,更在精神上磋磨她,每天变着花样辱骂她,因为这样他们那些奴才就可以得到其他公主皇子的赏赐。 是了,同为皇帝的孩子,也是人各有命,很难想象,原来去侮辱一个人就可以得到她兄弟们的赏赐。 仿佛她的命天生就是这么贱的。 只有素荷,一直陪在她身边,用尽了一切办法,让云幼清长大。 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只为给她换一口热饭。 云幼清不想让素荷遭遇这些,于是她便去讨好那些人,多么可笑,又可悲,公主竟然会去讨好奴才。 有时候别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让云幼清惊惧,小小的人儿缩成一团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错事,以至于惹恼了别人。 那些年云幼清过得是十分痛苦的,直到遇到了季书林夫子。 季夫子不仅教给她顾天下之大志向,还在发现云幼清的心思之后开导她。 只有她在乎的才会伤到她。 那些人与她注定不是一路人,何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呢? 以前是这样,以后更是这样,她要走的路,是与世人都不同的,与其不断地内耗,不如静下心来,去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剩下的季夫子没有说,不过云幼清还是注意到了,自从遇到了季夫子,那些个奴才对她的态度就变了许多。 许是季夫子在父皇面前为她说话了。 云幼清把季夫子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这么多年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什么事情而特别神伤,直到了此时,她才意识到她错了。 云幼清看着站在那里的赫连雪,手指无意识地颤了颤,赫连雪那个样子,是听到了她说的话了吧。 她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时候云幼清才意识到赫连雪已经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她知道他们双方各自对自己都有所隐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她仍然害怕赫连雪对她产生误会。 重生这件事,怎么看都很离奇,她怕赫连雪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将她认作话本子里的妖女。 但是赫连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寂寥得像是一片雪原。 云幼清和赫连雪就这样看着对方,相顾无言。 过了几息,云幼清别过了头,又看向了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赫连灼:“王爷,你快死了。” 赫连灼垂下了伸出的那只手,满目愤愤地看着云幼清,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把云幼清生吞活剥,只是他再怎么愤怒,如今都无济于事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叹,云幼清又往赫连灼的身边走了几步,仔细地端详着赫连灼的表情,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其实我倒是不想让你这么简单的死了,你如今的下场抵不过上一世你对我大朔百姓作恶的万分之一。” “若不是你贪图名利,听信了别人的谗言,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赫连灼目光阴毒,挣扎了许久后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倒是本王看低你了,只不过,本王死了,你们也不会好过的。” “王爷还记得路宇吗?”云幼清并不恼赫连灼的话,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云幼清看着赫连灼抿着唇并不回答的模样面上多了几分失落:“王爷果真贵人多忘事,之前你来嘉松郡时,就是带着那孩子来的,后来,你还割掉了他的舌头,王爷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一个仆从的命罢了,为何要他赫连灼记住? 云幼清垂着眸子,面上带了几分怜悯:“那孩子是个有骨气的,已经把这些年您做的事,以及那些贪污的官员,甚至是祥宁郡的布防图在何处都告诉我们了。” 听到这里赫连灼终于睁大了眼,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他很想骂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只不过除了气急攻心让他猛地咳嗽起来,他再也做不了更多的事情了。 “王爷啊王爷,您有今天,也不过是咎由自取。” 云幼清留下这一句话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赫连雪还站在原处,带着些孤独与寂寥的意味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