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儿八经的赋税,完全可以不交啊!” 大哥嘲讽地说:“你不交,立刻就有衙役拉你去修园林!进去了可就见不到一个全乎人了!” 萧长捷忍下了一口脏话,面色不好地问:“那这个过冬钱,要交多少?” 大哥叹了口气说:“最少要交三百钱。” 三百钱! 一碗阳春面才三钱!三百钱够一个人吃三四个月饭了! 胜州这帮狗娘养的!真应该割了头悬在城墙上! 萧长捷猛灌了一口酒,才将她满身的怒火压了下去。可那愤怒仍旧难以消解,她不由地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些贪官污吏真应该下狱!剥皮实草!” 那大哥听了这话又笑开了:“小弟,你真是年轻啊。你知道那刘城主为什么要搜刮这么多钱?不就是要孝敬上面,他不给钱便坐不稳。给了钱了,谁还能把他拉下来?” 萧长捷更气了,咬着牙问:“御史不管?” 大哥叹气说:“怎么管?这几年各地死了多少个御史了?小弟没听过吗?” 这句话问的萧长捷羞愧难当,从前她一心都在战场上,其他的事一概都有父王顶着。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大周的百姓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 可笑她在凉州之战前还以为大周国富民强,吏治清明,迟早会踏平北羌和西藩,一统天下。 听了这些话的萧长捷羞愧地摇头说:“从前我的心思不在这里。” 大哥闻言也是感慨道:“这世道……难啊……其实这胜州的刘协还算有良心,大家日子虽然难过些,但到底还能活下去。幽州那边可真是惨……” 一旁的人也附和道:“是啊,我老家就是幽州的,去年简直要卖儿卖女了,还好胜州有个亲戚能投奔,这才没饿死。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想好好的活着,怎么也这么难?” 幽州? 萧长捷连忙追问道:“幽州怎么了吗?为何要卖儿卖女?没听说幽州受灾啊?我这趟还准备去趟幽州呢!听说幽州百姓手中钱多,应该极为富庶才是!怎么听着大哥你的口气,幽州是穷苦之地,这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呢?” 大哥叹了口气说:“外头知道的人不多,幽州其实从大前年开始就旱灾多了,刚开始的时候人手中有粮,倒还没出大事,若是来年下场雨,这灾也就过去了。可谁知接下来的两年,幽州都没怎么下雨,地里的庄稼都是瘪的,这可苦了幽州的百姓啊,卖儿卖女,异子相食,那惨状真的是不忍心看啊······” ??? 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她还以为幽州的流民像北境三州一样,是北羌骑兵造的孽。怎么听这口气,流民之乱已经三年了? 萧长捷接着问:“幽州不是杨家在管吗?他们难道没有放粮吗?” 大哥冷笑一声说:“放是放了,可你猜,是什么时候放的?” 萧长捷摇了摇头。 那大哥气愤地说:“是今年春天才放的粮!旱灾都快两年,饿死的人都快埋不下了才放粮,有什么用?” 今年春天? 一阵冷风吹过,萧长捷心里突然冒上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何偏偏是今年春天?偏偏是北境都要打仗的时候,幽州却放了粮。 莫不是,这个时候才有了粮食? 联系到不同往常的运粮路线,不从陇右粮仓调,却偏偏从江南调,还走了有春汛的水路!这一切,难道是早就算计好的? 说完这些糟心事,大哥语重心长地劝说萧长捷:“林老弟,幽州那个地方不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你能不去还是不去。”随后他顿了顿才说:“若必须要去,记得小心点杨家,他们是地头蛇,你别招惹他们,凡事顺着他们,要钱掏钱,要人给人。记住了,出门在外,活命最重要。” 萧长捷没心没肺地笑着给王大哥添了一杯酒说:“记住了,记住了。到了幽州,杨家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送他们往西! 萧长捷已经快要迫不及待地看看这传说中的幽州杨氏了,若是这杨氏也有什么心愿要许,她可一定要好好送他们一程! 菜上齐了,萧长捷一个人吃了一整桌饭菜,旁边的裴景和除了一开始吃了半块糕点之外,其他的菜他动都没动。萧长捷看着这个奢靡的人,叹气说:“公子,你若是没有胃口,就早说嘛!点了这么多你一口都没动,真是浪费。” 裴景和直直看着萧长捷,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一样,突然他笑了,但萧长捷却敏锐地觉得裴景和并不开心,甚至非常生气。 裴景和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听了这些人间惨事,还吃的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