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内里走,萧长捷会看到一个宽敞而明亮的大殿,顶部是一座高高的塔楼,塔楼上雕刻着佛像和神兽。在殿的中央,是一尊高大的佛像,由金色的铜铸成,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佛像前面,是一盏高高的香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萧长捷好奇地走了进去,却发现大殿内别有洞天,绕过巨大的佛像身后,居然有道暗门,直通到后面的九层塔。 于是萧长捷顺着走到了塔前,见这高塔并没有门,于是问道:“这里面供奉的是谁?” 简凌之的声音传过幽幽佛堂,在萧长捷耳边响起。 “所有在北境战场上亡魂,皆可安放于此。” 萧长捷抬头看了看那高塔,下意识地问:“有香吗?我想上去拜拜。” 简凌之伸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线香,给萧长捷递了过去说:“多谢。”随后他大步迈开,孤身上前。 萧长捷紧随其后,随着简凌之的步子走进了高塔。 一踏入,便看到了两侧高耸入云的墙上,放着密密麻麻的烛火。不知凡几的长明灯一次排开,萧长捷第一次觉得,烛火也能发出如此刺眼的光芒。 萧长捷和简凌之不发一语,两人恭敬地双膝跪地,点燃了香火,叩了三下。 紧随其后的裴景和看到两人同步的动作,不禁有些诧异。他学着两人的动作,从侍从手中接过线香,点燃,叩拜,插香。 等他做完这一套流程时,他发现跪在地上的萧长捷还没有起身,她低着头,脸庞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她似乎闭着眼,让人看不清表情。 裴景和突然发现,萧长捷今日和简凌之一样穿着白袍,远远看去,二人像是身着丧服,在祭奠亡者。 肃穆的气氛让裴景和也不由得屏息,他轻声地问一旁已经站起的简凌之:“此处安放的牌位,都是何处英灵?” 简凌之笑了一声,不知道在笑什么,也不知道在笑谁,他叹息中夹杂着悲凉,低声说:“这一层是北境最近阵亡的将士,太傅猜猜,他们来自何处?” 裴景和瞬间不做声了,他慈悲中带着怜悯地看向了正跪在中央的萧长捷。原来是凉州守军,怪不得她看上去如此难过。 裴景和看着两侧高耸入云的牌位和灯火,这些冷冰冰的牌位,从前也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也许萧长捷还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喝过酒,打过架,骑过马。可他们都化作了这英灵牌位,埋在了千里之外的黄沙中,独留着未亡人,长跪于此。 裴景和突然觉得自己昨晚问萧长捷的那个问题太过残忍,对于一个踏过刀山火海,送走了一切挚爱的将军来说,和平居然还要靠卑躬屈膝,割地和亲来换取,这是多么耻辱和痛苦的事啊! 他站在这里,突然就懂了,从前高坐庙堂之上,看到那一行行的战报,都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 战报薄如纸,人命重如山。 正在裴景和沉浸在思绪中时,跪在地上的萧长捷出声了,她用一种非常平稳的声音说:“我能在这里放一件东西吗?” 不光裴景和被她这句话问了个不知所措,就连简凌之都诧异地问:“你要放什么?” 萧长捷从怀中摸了摸,摸出来一件银白色的圆圈一般的东西,朝着简凌之递了过去。裴景和并未看清楚究竟是何物,但结果东西的简凌之神色复杂地问:“你当真要如此?” 萧长捷点了点头。 随后简凌之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将那东西向身后的侍卫一扔,便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他还不忘转身带着嘲讽说:“既然如此,郡主便早些离开吧。都护府留不下您和太傅这两尊大佛。” 裴景和被简凌之这骤然发怒的表情弄懵了,他有些无措地问:“你做了什么?他怎么发火了?” 萧长捷却不理他,只是淡淡地说:“你若是不拜,便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和老朋友们呆一会儿。” 裴景和就这样被一群都护府的士兵恭敬地请了出来。他不解地问:“你们为何单独赶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的大都护为何突然发怒?” 这一连串的问句,并没有得到回答,一旁的士兵静若寒蝉,一言不发。 裴景和见他们油盐不进,别无他法只能先带着白凤离开。 出去的路上,裴景和不解地问一旁乖乖呆在身后的白凤:“你看清楚萧长捷把什么东西扔给简凌之了吗?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简凌之连情面都不留直接开始赶人?” 白凤犹豫了一下,迟疑地说:“好像是一块银白色的盔甲?” “盔甲?”裴景和疑惑地重复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白凤事不关己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