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芬·冈特的审判在我之前,当我坐在沉闷的禁闭室时,突然就明白了若干年之前的那天下午,汤姆·里德尔为何不会原谅我。 事实上,我也不需要他原谅。 据说里德尔的魔杖杀了那个麻瓜一家,如今他死了,这个罪名便顺理成章地延续到我身上。在这个时候,我终于觉得这个家伙还挺聪明的。 我当真跟着他当了一回杀人犯。 不过这也不错,至少我不会回到莱丽莎身边了。 ——她令人窒息。 像是时隔多年的反叛又一次回到我身上一样,在闷热昏暗的屋子里,我开始敞开心胸地诅咒一切过去见到的事物、认识的人、遭遇的不公,像是长久以来系在脖子上的绳子被解开一样咒骂着。 傲罗将其称之为疯狂,我对她说,这是解脱。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隔着栏杆,我笑着,“因为我是自由的。”然后我向她要啤酒,要比比多味豆,或者巧克力蛙。这些都曾经是“罪恶的”、“低|俗的”,莱丽莎心中“不可原谅的”。 我不一定真的想要它们,我只是在享受提出要求的过程。 我在扯坏曾经亲手编织的每一簇花环。 “那杯酒我还没有喝呢。”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看管我的傲罗的表情就会变得格外可怜。在禁闭的这二十日里,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我。她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杀人,只是用同情地眼神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只跟在她身后的流浪猫。 可悲的是,莱丽莎仍在外边奔忙着,希望用麻瓜的法律为我脱罪。她想向众人解释里德尔的种种恶行,却又一口回绝邓布利多教授提出的精神鉴定。 “派丽可是个乖巧的孩子。”她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栅栏外的人说,“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只有邓布利多教授来看过我,他说我恐怕难逃牢狱之灾。外边的巫粹思想愈演愈烈,我杀害麻瓜的罪行引发巫师界大部分人的不满,他们希望魔法部能够将我树立成一个“典型”。 “这是你做的吗?” “是的,先生。”我说。 “为什么?” “因为他想杀了我。如果我们之中必须有人要死的话,也应当是我盯着他的尸体去死。”我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除圣人之外,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我不是圣人。” 后来,我总是可以回忆起那双蓝眼睛里的讶异。他说,我应当很恨里德尔。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八月的最后,像是极富对仗一样,阳光像是雪一样埋着地面,宛如十二月的尾巴。我被拽进法庭。群情激奋,人们交头接耳,却又在我出现的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苍白的脸对着我的方向。 他们高高在上,脸皮却变得如面具一样僵硬。 “派丽可·伯德,”发冠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像是隔着一层云雾,“你是否杀死小汉格顿里德尔一家,以及同学汤姆·里德尔?”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我眯起眼睛试图看清他的脸,但是身后的傲罗压着我脑袋把头重重摁下去,“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如果您问的是他的话——没错,我毒杀了他。” “那你没有杀麻瓜一家?” “这是傲罗做的工作,先生,我已经回答过了,发射死咒的时候,这只魔杖还不在我手上呢。”人群中开始想起窃窃私语声,法官让他们安静。 “你的意思是,指控汤姆·里德尔杀死了麻瓜一家?”他问。 “我从不指控死者,”我回答,“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听见有人嗤笑,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他们又安静下来。突然之间,我觉得他们在恐惧我。 为什么? “你为什么杀了他们?”法官问。 “是‘他’,先生,我只杀了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可惜的是,没有人在意我说的话。或许属于我的审判只是一场我作为龙套出演的戏剧——我就是钉在十字架上受死的那个,只要垂着头,听他们编织我的故事就好了。 巫粹党派丽可·伯德行凶的故事。 邓布利多教授指出或许我饱受精神折磨,但是他却无法说明恰到好处出现在酒杯里的毒药。 当莱丽莎咆哮着我也是麻瓜的女儿的时候,他们说这个麻瓜女人在撒谎,但是当她痛苦地说出我的母亲与人私奔的现实之后,记者的笔尖却又飞速移动。他们似乎为我卑劣的行为找到根源,紫色的烟雾不断从相机涌出,我对着镜头下撇嘴角。 “够了,莱丽莎,”我对她说,“这个时候应当是我向你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