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吃了午饭以后,夏绿蒂·卢卡斯没有向过去一样,同妹妹玛丽安一样,坐在壁炉前的专属座位,舒舒服服的打发时间。 冬日凛冽的寒风,桦木林刷刷作响,阴冷的森林像掉光牙齿的老巫女,随时张开大口吞下游荡的行人。可夏绿蒂·卢卡斯还是打定主意,要去光秃秃的灌木林中漫步。 卢卡斯夫人正从厨房里出来,等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夏绿蒂已经披好一条厚实围巾,戴上呢绒帽子出了门。 “夏绿蒂呢?亲爱的。”卢卡斯夫人正在纠结贝克夫人送上门的账单。 贝克夫人经营着朗伯恩的一家家庭面包坊,主要出售家庭实用面包和小麦面包,偶尔有些黑麦面包出售,在收获节的时候,才有编成麦穗状的特别蛋糕。 卢卡斯一家要在报喜日支付他们家过去一个季度的账单,卢卡斯夫人虽然很爽快地付出三金镑六先令两便士,可她仍旧为账单累加的金额发愁。 账单一多起来,卢卡斯夫人就觉得十分窘迫,今年又多添了一个孩子,花在面包上的费用最能见微知著。 哪怕多花了一个便士,也能叫卢卡斯夫人仔细斟酌,她正想和自己的大女儿夏绿蒂商量,要不要再花几金镑雇一个女仆,这样可以让卢卡斯和她在每天下午烤出一家人所需要的面包,而不必同贝克夫人购买,一年还可省下几个金镑。 更加上,贝克夫人所售卖的面包,并不是什么新巧的玩意,它结实的像一块砖,任何女人只有手里有点面粉和酵母,都能做面包,碍于没有炉灶和柴火而已。 这真是难得的一种奢侈,家里多一个仆人!要知道卢卡斯一家,统共就这么几个仆人,两个女佣要应付全家上下的大小差事。 从早上六点起床生火,到夜里十一点洗完最后一个盘子,忙到厨房的事情还需要夏绿蒂下厨,否则家里人便没有可口的饭菜食用。 过去卢卡斯夫人考虑到,烘焙面包所需要的柴火是一项大麻烦,自从同班内特一家结识后,班内特老爷很慷慨地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给他们。 卢卡斯夫人精明地意识到其中的省敛之法,一个薪水六金镑的仆人,在自己的指导下,成为一名合格的面包师并不很困难。 况且,她还可以为母牛挤奶,清洁厨房和地板,就连清洗衣服她也能帮忙,卢卡斯夫人已经看中了自家的佃农女儿南希。 南希父亲可是饲养家禽的好手,说不准他女儿也有这样的本事,届时家里也可以养起鸡。 正当卢卡斯夫人想象的时候,玛丽安的回答叫她大吃一惊,“夏绿蒂出去了,说要出去散散心。” 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刻,很快要开始准备正餐,事实上,卢卡斯一家的厨房,少了谁都不能少了夏绿蒂,否则就像缺失螺丝的机器无法运转。 “哦,是吗?”卢卡斯夫人磕磕绊绊地回复,“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还是要去伊丽莎白哪里?” “只是出去走走,她说很快就会回来。” 玛丽安的话让卢卡斯夫人很快恢复常态,她不做声地走开,去检查女佣是否清洁到位。 夏绿蒂·卢卡斯能感觉自己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午餐是田里的佃农送来的野兔做成的,过去最爱吃的兔肉布丁,现在品尝实在很缺乏滋味。 尤其是,当她在汉斯富做了这么久的主妇,年收入两百金镑的牧师俸禄,加上柯林斯所继承的财富,足以使他们雇得起年薪二十金镑的厨娘。 财富的差异,确实能令相同的食材,拥有不一样的味道,更别提凯瑟琳夫人花费三十金镑雇佣的厨师做出来的佳肴。 夏绿蒂出门,原本就是为了让脑筋清醒一点,从垂垂老矣的寡妇,重新成为卢卡斯家的长女,平时再从容淡定,难免有些困扰和疑惑。 但十几岁的身体是实打实的结实,居然能让她走那么远,再困扰,夏绿蒂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她得承认,自己在家里过的日子,吃穿虽差了些,可快乐却是无与伦比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难过,同样都是爵士,自己的父亲所有的财产,同德·包尔爵士的大房子比起来,相去甚远。 连一个壁炉都能花去八百金镑,她出嫁时所得的嫁妆,连一半都没有哩。 威廉爵士靠生意发了财,又做过镇长,满心满意地要做一个乡绅,没有可供继承的土地也不要紧,他可以添置。 一块年收入五六百金镑的土地,几乎花去了他做生意所得大半储蓄,剩下的都给了房子和家用。除此之外,家里的收入多亏了威廉爵士购买的年金收入,妻子带来的嫁妆利息,才勉强维持在一千金镑上下。 绅士不能没有仆人,就像庄稼离不开水一样,他家里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