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有个鸟用。 阿爹烧了他所有的书本时,他立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他知道,他逃不掉的。 正如他的阿爷,他的阿爹那样,一辈子起早贪黑地做豆腐,一辈子活在这脏臭的虾子巷,一辈子仰望他人鼻息,一辈子如蝼蚁般苟且偷生。 如今,唯一一个能逃脱这注定好命运的读书之路,也被阿爹亲手葬送了。 他站在那里,熊熊火光映着他面若冠玉的面孔,既有一种清冷的落魄,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妖艳魅惑。 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没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 …… 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阿爹烧掉的那些书,他都已经全部背熟了。 还有一本《大学》,他早早地藏在了灶房的墙缝之间。 阿爹是找不着的。 他却找得到阿爹。 阿爹白日间躲债,到了夜晚,才会偷偷摸摸地回来,问他要卖豆腐的钱。 虽说是东躲西藏,但以他的了解,阿爹去的总是那几个地方,不外乎一百文钱一晚的私窠子。 那些地痞流氓前来讨债时,他跪在地上告饶道,“各位伯爷,我所有的钱都给了我爹了,不信你们翻,我这里一文钱都没有。” 当地痞流氓逼问他爹躲在哪里时,他吓得哭了出来,一副懦弱胆怯的样子,被吓得伸出一个手指头,指了指西边的方向,“我爹……我爹在韩家……” 他无比清楚,自己生下来就注定是卑贱之人,注定永永远远地在脏臭的虾子巷卖豆腐。 他知道,这是他的命, 但是他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