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究还是那仅存的些许怜悯战胜了怨恨,她决定去救他。 之后再将他往人多的地方一扔,这样岂不是天衣无缝。 京城的雪每年都如飘荡的柳絮般,不到半日就将城墙染成了一片银白。 正月十五 胡玉微穿上厚厚的袍子,将手上的暖手炉放在窗下的矮桌上。 她刚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风了就扑进来,落到了她的身上,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冻得她差一点儿没缓过来。 她于是忙将糊了纸的小窗关上。 “阿姐你今日要出门吗?”胡玮坐在屋内的垫子上,手中拿着李先生让背的《礼记》问道。 胡玉微关上窗后,笑着答:“我天黑了出去逛一会儿,好好在家背书。” 胡玮面露嫌弃,都怪李先生,大过年的还让他被那么多书。 “行了,前日与昨日不是在外面逛了两天了?现在让你背书你还不乐意了。”她揶揄道。 胡玮憋着一口气,只能乖乖回答:“没有。” “你别委屈,我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她知道弟弟每日读书辛苦,其实这些书完全可以等年后再读,但他就是一个做事用功的人。 “不用!”胡玮嘴上拒绝,心里却是期待的。 她没有点破他的小心思,再三叮嘱他好好背书后出了门。 绿湖是闺阁女子最爱相约出行的地方之一,湖面亭台立于水中央,岸边隔一丈种一株垂柳。 此时正值元宵这几日,虽已是黄昏快要入夜,依然有很多人提着花灯游走在湖边。 胡玉站在湖边,看着提灯的才子佳人,她皱着眉,面上是难以看清的愁绪。 只要这一次成功了,她就再也不用害怕走上上辈子那条路。 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天越来越黑,夜色侵吞了日光,她的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 不知是紧张还是入夜后有些受不住凉,她的额头竟然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 天渐渐黑了,华灯照亮天幕,假山边却是漆黑一片。 褚砚捂着流血的左肩,靠着身后的石头大口喘着气,身上的灰白色狐裘已经被鲜血染的鲜红。 他只是查到了太子贪了并州二十万两的赈灾银,他却要在今日杀他灭口。 他盯着眼前身着黑衣,脸色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眼中布满了血丝,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箭,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疼痛。太子这样突然出手,怕是还有更多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让人知晓。 “安承王,对不住了!”眼前的人说罢便提剑刺来,下手狠厉,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褚砚靠在湖边的石头上,再后退两步便已是湖面。 他把手中的箭朝那个黑衣人一扔,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毫不犹疑地跳入水中。 那黑衣人得到的命令是杀了他,可人却跳入湖中。 正值是冬日,他在湖边站了一会儿,似乎想确认人已经死了才离去。 可不过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他只好重新隐匿于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胡玉微脚步匆匆,心跳却慢不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紧张。 等到了褚砚落水的湖边,又在地上看见了他上一世常常配在腰间的银剑,便知道他已经落入湖中了。 她并不多做思考,深吸一口气跳入了湖中。 褚砚落入水中后,似乎又看见了一个黑影,不是岸上那个来杀他的人,而是一个极其陌生的身影。 左肩的伤口浸了水,他竟分不清那是寒冷或是疼痛,直到一只手抓住了他渐渐下沉的手臂,又将他缓缓往水面带去。 胡玉微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人捞上来,此时她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 她看着面色比她更加苍白,躺在地上的褚砚,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身上的衣袍被染成深红,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腹部,看得人触目惊心。 她将他抬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往假山外走。 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亭子供人赏玩歇息,就将他仍在那儿就好了,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反正过一会儿就会有人来的。 夜色灰暗,她只能循着那一点儿光往前走,又拖着一个比自己不知道重多少的男子,走起来几乎废了她所有力气。 等她终于将人仍在亭子中的座椅上时,前方已经出现了几个人影。 她打算现在抓准时机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