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彼此的信赖,还不够跨越所有事情。所以我计划,等万石成婚,东山秋收过后,我们再出门游历一遍吧。你没能达成的愿望,和我的过去,我们再从头来一遍。等到我们能全然信赖彼此的时候,再要孩子,那样对我们,对孩子,都更好。 “在那之前,所有会针对到你的事情,我扛着。” 空气安静许久,刘姝才开口:“长江以南,所有地方?” 谢安点头:“是。” “要花多少钱啊?” “原来夫人这么喜欢钱?那这趟回东山,把账房先生叫到家里陪夫人算账。” “说正经的呢!” “噢,好在司马家丢了长江以北,就南边这些地方,我预计两年内怎么都走过一遍了。花销么,因为带夫人出行,少不得吃好点住好点,但大部分时候都能投靠一些当地名流,不至于会把咱们儿子的媳妇本都花掉。” “你哪来的儿子,头没沾枕头就开始做梦。” “小姝,实不相瞒,我一直觉着羲之兄想要女儿,是因为他现有的家产不够五个儿子分的。再来一个儿子得愁哭他。” “呵,有本事你把这话跟他当面说。” “这不明摆着,有什么说不得。” 等谢万婚后,回东山秋收。 谢安刘姝带秉文和账房先生算盘连打数日,税交完实际剩多少家产,每年硬性开销又有多少,望着余额刘姝直发愣。 谢安只当她累,抱歉道:“这些只是东山的收入,没算迎宾楼的净利。其实咱们刚成婚,我就该告诉你。但是去年对东山投入太多,尤其那五十亩桑树,今年才能看到收入,家产要是太少,怕夫人担心生计愁到睡不着觉。” 刘姝一手撑着额头,想起娘家所有家产都不如眼前的零头,恍惚道:“咱们孩子将来好像也不用努力了。” 谢安附和:“你说得对,但这是我挣的,只管够咱俩坐吃山空。他们还是得努力自己的。” 刘姝挑眉:“全是你挣的?” 谢安装傻:“给我了就是我的。” “嘁!” 此后越是入冬,谢安便越携着她南下游历,一路寻访旧友,一路搜集民间故事和食谱。 等到腊月回建康,依然先到公主府拜会任筱。 除夕前三日,官府早已休假,刘惔得闲在家,谢安便陪他下围棋解闷。任夫人与公主相处甚佳,司马南弟一时兴起要学算账,也不避讳刘姝,母女俩就这么陪她一起扒拉算盘。 一时间,前堂分两片,男女各干各的,互不相扰。 在刘姝不知第几次纠正错误时,司马南弟忽然倒在桌上,望着她和任夫人,不住唉声叹气:“好难。” 刘姝笑着宽慰她:“熟能生巧,你只是才开始学,以后会好的。” 司马南弟很是难过地望她一会儿,忽然道:“若小姝是男子就好了。” 另一边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竖起耳朵。 刘姝好笑道:“为什么?刘惔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跟我说,我给你撑腰。” 司马南弟叹道:“男人都道知己难求,女人何尝不是。你不在建康,我总时时想起我们在修禊那天的谈话。除了你,建康我竟然没个能说话的人。若你是男子,或者我是男子,肥水就不必流入外人田了不是。” 刘姝直乐:“那我经常来看你,我们说说话。” 司马南弟扯扯嘴角:“还是不如结婚来得方便。” 那头笑作一团,这头俩男人互望一眼,走棋不复方才客套,步步杀招,啃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空档。 但眼神比黑白更杀气纵横。 刘惔从嘴角挤出几个字:“管好你家夫人。” 谢安哦一声:“真长兄也要伺候好公主啊。” 而后分别,俩男人府门前对望,看出生离死别的庄重。 刘姝答应得容易,但谢安向来说到做到,说带她四处云游,出了正月便走在路上。刘姝只好一封封信往建康寄,一如往日读着哥哥寄回家的信,在字里行间云游四方。 但好景不长,刚过中秋,刘姝便水土不服似的上吐下泻。 谢安无法,只得走水路回会稽,先行投奔王羲之,找大夫给刘姝看看。 郗璿陪刘姝在后院听诊,谢安在前堂坐卧不宁,将一路上饮食都过了一遍,死活想不到问题出在哪:“她吃的我也吃,我怎么就没事呢。” 王羲之听完颇为纳闷:“你就没想过别的可能?” 谢安无奈:“别卖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