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没想到苏晓月竟然一下就认出了他,抬起头来咧了一下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 苏晓月一看到他的脸,就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直让她头皮发麻。 “云翳,你的脸...” 苏晓月喃喃开口,似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坐着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云翳,他的脸上被密密麻麻的刀疤布满,就像是被刀子剜去了一层肉。 云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听出了苏晓月的犹豫,他倒是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已不是云国的大皇子,自然不配再有慕兰纹。” 苏晓月走近,正打算说什么,本还定定盯着她看的云翳不自然地别开了眼,低声道:“你莫要走得太近了,怕吓着你。” 他总算有了些情绪,声音听上去十分低沉。 云翳头发乱糟糟的,垂下来几乎将眼睛全都挡住。 他也穿着同方才那些囚犯身上一样的破旧麻布衣,不过他身材太过高大,衣裳除了破旧还有些不合身,穿在他身上更显得整个人落魄又狼狈。 苏晓月见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云翳时他的样子。 这人站在华丽的使团车辇上扬头跟她说话,脸上的慕兰纹顺着锁骨一直蔓延到看不见,整个人看起来性感又张扬。 像是在天上盘旋的苍鹰,桀骜不驯,英武不凡。 那时的她厌恶极了这人没有分寸的模样,说出那样惹人厌烦的话,却还是那么坦荡直接,满身的傲气。 曾经的脸和如今的云翳重合,苏晓月猛地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上次见面时,这人尽管失去了全部,看着却还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现在怎么... 她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太愿意让云翳看出她的同情。 尽管云翳一直看着她没说话,可她就是感觉到了这人需要她这样。 苏晓月忽然笑了笑,像是看不到他的惨样,故作轻松地问道:“一段日子不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恶人自有天收?” 云翳见苏晓月这样子,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眼圈发红的模样,实在让他有些害怕。 云翳没说话,先是定定看了看苏晓月身后站在牢门外没进来的云影,然后才收回了目光,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听命办事。事没做成,人自然也就没用了。” 提起这个,他的样子却不见多少低落,一副看开了的样子。 苏晓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照理说,她和眼前这人本该是仇人。 如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流落到这云国来,成为养花的肥料,整日战战兢兢地活着。 可一路辗转,她也隐约猜测出了几分他的迫不得已。 仔细想想,云翳似乎也从没真正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如今的云翳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子,那份初见时的厌恶,早就随着时间推移烟消云散了。 苏晓月吸了吸鼻子,大义凛然地叉着自己的腰,朗声说道:“没事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嘛!” 云翳似乎被她的明朗感染,忽然笑了笑,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轻快:“是啊,托你的福,我好着呢。” 苏晓月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云翳的事情。 她见云翳一直挡在地上那人跟前坐着不动,便问道:“你身后那是...” 她不太愿意往云畴身上想。 若是云畴的话,听见她的声音,恐怕早就跳起来与她打招呼了。 现在那人一动不动的,除非他听不见了,或者,已经起不了身了... 想着云翳历来与云畴不和,又怎么会护着他呢。 听那些囚犯的意思,就是他挡在这人前面替他挨打,才让他免受那些人的欺辱的... 嗯,可能是云翳相熟的别的什么人,一定不会是云畴。 云翳没让她自欺欺人太久。 他低着头,轻声回答:“你是来看这小崽子的吧。他受了重刑,现在怕是不太妙。不过你放心,还有气儿,父...” 他的话猛地一顿,目光又幽深起来,继续说道:“皇上要留他一条命,谁敢死呢。” 他这话像是在说云畴,又像是在说自己。 苏晓月闻言,无声抬头看了云翳一眼。 云翳似乎十分不愿被她的目光直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