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公公凑耳紧贴传事小太监,小太监说了几句,庸公公起先一脸震惊,过了一会儿,那太监把话说完了,他一脸八卦地露笑了。 “谁在外面?”殿内君主声音寒冽冽地传来,“何事引你们窃窃私语?” 庸公公身子僵直地扳直腰板,那太监脸色刷白,抬眸见庸公公冲他挥手,他识趣地悄没声息地走开了。 庸公公踱步走到殿门槛边儿上,半侧身子挨着门框上,讪讪笑说:“回陛下,监栏院里有人闹了一点动静,谁人路过都知晓了里面的情形。” 半晌君主不吭声。 庸公公等一会儿,又轻言细语说:“陛下,不是多么大了的事,小事一桩……”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一笔带过了,岂料君主沉声问道:“到底是谁在监栏院里闹到殿前这里来了?” 庸公公脸色一霎地吃惊,想着左右不是自己闹事,全赖监栏院闹事的人冲撞了君主的耳朵,怪罪下来也是她的份,便道:“余闲在他自己的屋子里打他新得的对食。”顿一下,等君主声音又是沉默,他把这事往大了说道:“监栏院的宫女太监们都听见了,免不得对余闲打媳妇的事议论纷纷,不日整个后宫就都知晓了。陛下您才最后一个刚知晓了。” 一身银鼠色锦袍常服出现在门槛内,隔着门帘泛起金色龙纹穿云,腰上束着腰带,高领翻着雪白貂毛。 今日秋末极冷,初冬来临,汉白玉地砖上卷起枯叶旋飞游走。 庸公公惊觉地站定,摆好拂尘,低头耸拉脸垂着,两只耳朵依旧□□地竖耳等尊贵的主人吩咐。 “呵,晌午过去有一会儿了,他上手倒挺快的,看来朕对他一上午敲敲打打也起点作用。” 庸公公抬眸觑看君主脸色不错,转而想起上午的情形,从开头想到结尾时,突然一个灵光,眼神也煞有精明地逮着那个不起眼的细节道:“余闲走前,与高贵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君主侧脸转向他,庸公公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只听他淡淡地问:“高贵人和他说了些什么话?” “奴才愚钝,站在殿里只观察他们说说笑笑,听得不真切,倒是他们说笑都离台阶远远的,独留姚氏一人站在上面,倒显得孤零零的。”他顿下,抬眸又望,君主脸色怫然,庸公公连忙继续往下说完:“最后余闲忽然拉走那姚氏,把门一关,窗户紧闭,谁人看不到里面情形,就听见那姚氏被打得嗷嗷叫的……陛下……” 君主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稍稍缓和,庸公公提着一颗石头跟着一点一点松下去。 “朕方才还在想,余闲没走多会儿,贞贵仪就来了,以为贞贵仪这回又听到什么这里动静,给余闲解困来了。”说完他嘴角弯起一个孤儿,默不作声地笑着。 “陛下怀疑贞贵仪暗地里派人打听这里动静才过来的吗?”庸公公见君主笑意不明,转而问了这一句,谁想君主竟然点下头,正中他的心事了。 可见君主一直防备着贞贵仪,至于君主为何这么警惕贞贵仪,庸公公不得而知了。 “传朕口谕,今夜高贵人侍寝。”他旋身背过去,深入殿内不见人影。 深夜监栏院内变得寂静无声,姚妗在黑暗中拿开了冰袋,放在了炕上,眼望姚玉一手扶着后腰,一面气喘吁吁地找个长凳坐了下去,满屋空气里都弥漫着汗水夹杂着木屑的味道。 姚妗走到姚玉身后,伸手揉捏她的肩膀,感受到隔着衣服汗津津的,捏一下掐出了湿漉漉的水腻子,顿时心疼道:“累坏了吧?” 姚玉额头上往下滴着汗水,面色上疲累得快脱水了,整个身子蔫蔫的,语气里喘着虚气道:“搞家暴真累人,那些爱打女人的男人们真是闲着没事干了。说什么女人持家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钱,现在我才明白男人说这个都不过是个借口,需把他们的话反过来听,就是他们想打女人出出气罢了!” “竟胡说!”姚妗不禁推她一下,道:“那是市井流氓才这么干的事!咱们高门大户人家碰不到这样的事。” 姚玉猛擦了一把汗,觉得姚妗说的不太现实,道:“当今圣上做的是高雅的事么?” 姚妗无言以对,只默声地继续揉捏她肩膀。 也是,当今君主就是爱搞市井流氓的事来,在他后宫里他已经弄死了几个新鲜生命的美人,还外搭两个送给了邕王,更荒诞的有个美人怀孕也要勒命去邕王府里做贵妾。 姚玉扭头,看黑漆漆的人,见不到一点人的轮廓,问:“窗外人都走散了吧?” 姚妗细声道:“天一黑早散尽了。” “你把灯油点上吧。” 姚妗找了火石,点了姚玉桌前的一盏油灯。她又要点别的地罩灯,姚玉伸手按住她:“你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