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的消息是第二天传来的,虽说不少人早有预料顾会元很有可能中状元,但烫金喜榜张贴在苏家酒楼那一刻,仍然造成轰动一片,就像一颗石子被投入平静的大海,掀起浪花阵阵。 天大的喜事! 百年来,不只景县城,就连河间府都没有出过状元郎,府中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送来了贺礼,就连河间府最大的父母官——知守大人都遣人送来贺信,恭贺顾状元金榜题名。 苏家一时之间风头无两,谁见了不道一声苏员外苦尽甘来好运气! 要是几日前,有人给他道喜他肯定高兴,但是自从听了生意人带来的消息,苏河政的眉宇之间的担忧就没下去过。 他的女婿顾南言,还会回来吗? 数日后,顾南言在一个雨天归来。 他坐在宽大的马车里,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每一辆装着满满当当的箱子,有的还贴着封条,写着“赐”的字样。 雨天湿滑,街上行人寥寥,总有一两个好事的,得知顾状元衣锦还乡,大嗓门地吼了两嗓子,于是不少人都出来瞻仰状元神采。 不少大人带着小孩拦住马车,恳求顾南言摸摸他们孩子的脑袋,举手之劳,顾南言乐意照做,临了还送上学有所成的祝福,于是大家纷纷称赞顾状元平易近人,日后定是一个好官。 “苏员外,你们家状元老爷回来了!”不知是谁跑到苏家大门口拍了拍门板,吆喝声隔了几条街都能听得见。 苏河政和苏紫萍听闻消息,连忙出来迎接,苏紫萍一眼就看到被众人围住的顾南言,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思念。苏河政给围观众人发了一圈喜糖,才从人山人海中把被簇拥的顾南言接出来。 回家后,顾南言为他们讲述了京城见闻,苏紫萍心里有事,总想问一问那御史大夫之女的事,但见顾南言坦坦荡荡,言谈举止并无遮掩,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没缓过神,只见顾南言起身,自怀中掏出一张上好的宣纸,两手抱拳朝苏河政和苏紫萍的方向深深一拜。 苏河政赶紧站起来扶住他,嗔怪道:“南言这是做什么?你现在是状元老爷,可不能轻易折腰。” “岳父大人厚爱,南言实有要事相商。” 顾南言又拜了一拜,转头对苏紫萍道: “古语有云,以信接人,天下信之;不以信接人,妻子疑之。 娘子去年今日捡我回家,曾与我约法三章,如今我高中归来,必须履行承诺。” 苏河政诧异地看向苏紫萍,似乎在说约法三章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紫萍心里咯噔一声,在她看来,她和顾南言的约定随机应变即可。那时候他们是陌生人,自然需要规矩束缚两个人,如今他们已经互通心意,约定一事便无需在意。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她早知顾南言做事认真,一板一眼,有时候称得上顽固不化,所以顾南言打算怎么履行约定?她看向顾南言,面带疑惑。 顾南言将手中宣纸双手捧给苏紫萍,向马车的方向做了个手势,“马车箱子里的多是御赐之物,以此作为报答,不知娘子可还满意?” 苏紫萍眼神一亮,“小顾有心了,咱们酒楼正需要这些,以后我把酒楼开到全国,每个酒楼放一件,当做镇店之宝!” 御赐之物是可以当作传家宝的东西,虽说不能随意买卖,但有钱到她这种地步,也不需要变卖东西获取银两,反而需要这些宝物为她的店铺装点门面,提供震慑之力。 到时候什么吴家李家,怕他个球! 苏紫萍嘴角带笑打开宣纸,以为这是御赐之物的名录,心想这名录单子还挺长。所以当她看到最右侧三个大字“和离书”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白了。 怎会如此? 依依惜别之际,明明是他抱着她跟她说等他回来,而如今,等到的却是什么? 和离书?呵!真可笑! 眼前的人好陌生。苏紫萍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肺腑,手脚冰凉一片,她冷笑着说了三个好字, “你说的对,说好的约法三章,自然是要履行。 可你要记住,我苏紫萍在你身上花的钱少说几千两,多则几万两,别的不说,就说最近的铲雪赈灾,花费就万两有余。 今日我就派小厮清点你那些御赐之物,不够的你一文不差都要给我补齐。 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顾南言被这一番话惊到,“不是…娘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倒不是钱财还不起,但是很明显苏紫萍误会了什么。 “闲话无需多说,我苏紫萍并非死缠烂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