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花朝之春。 萧泠嫁到西洲来已半月有余,这段日子里她都一直被盛玄胤困在芳菲苑中,丝毫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至于盛玄胤,自从那日他被绿绮唤走后,萧泠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赵嬷嬷也曾悄悄告诉她,盛玄胤的两房侧室皆是绝色美人,倾国倾城。其中一位是他自己许中的,名叫云婳;另一位是漠北皇后许配给他的,便是那绿绮。 “云婳喜素净,爱着青衣,为人低调内敛,且才干出众,常常替太子殿下排忧解难,因此在东宫中深得人心。而那绿绮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人,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但太子殿下又偏偏宠着她,养得她一副坏脾性。即使私下里多有不喜,但整个东宫也是无人敢对她不敬。” 赵嬷嬷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萧泠领悟到她话中的意思,不过是想提醒她在遇到绿绮的刻意刁难时后退一步罢了。 于是心里早有打算的萧泠笑着应下:“多谢嬷嬷点醒,我自有分寸。” — 萧泠嫁到漠北这半个月来,太子妃不得宠之事已是整个东宫人尽皆知,因此东宫里的下人也从未把萧泠放在眼里,总是明里暗里地对她不敬。 一开始萧泠并没有把他们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只是当个笑话看,笑笑就过去了。这就致使部分漠北人以为这个商丘来的公主软弱好欺,于是便越发猖狂。 但萧泠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一日,在芳菲苑呆了半月有余的萧泠百般聊赖地躺在院中桃树旁的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数着头顶树杈上待开的花苞。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萧泠人还没起身,便听得豆蔻慌慌张张的声音:“公主!公主!” 萧泠腾然起身,只见豆蔻朝她匆忙奔来,脸上神色委屈。在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芳菲苑。 “怎么回事儿?” “公主,是玉华苑的绿绮,她……” 豆蔻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绿绮见过太子妃。” 气势十足的声音听的萧泠身躯一滞,她缓缓转过头,不动声色地望向趾高气昂的绿绮。 只见来人一袭纱幔紫衣,轻薄的布料勾勒出她窈窕婀娜的身形,纱裙之下的玉臂白皙娇嫩,美艳如雾里观花。 而她一双柳眉细长,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朱唇色艳,偏异域的穿着打扮使得她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香艳性感美。 此刻萧泠看着她,却不由得缓缓皱起了眉头。 ——传闻中的东宫绝色美人,生性娇纵任性不羁的绿绮。 竟是大婚之日极乐斋里和盛玄胤在屏风后纠缠不清的那名女子! 萧泠心下了然,收拾着思绪垂眸低笑着客套:“我道是谁,原来是绿绮姐姐。不知绿绮姐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为首的绿绮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拔高了声音字句清晰道:“太子妃殿下身边的奴才不懂规矩,妾身恰好好撞见,准备替太子妃好好管教管教,谁知她居然敢出言顶撞,一路逃到芳菲苑。” 她望向萧泠身后瑟缩的豆蔻,轻轻勾起唇角,笑容晏晏,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 :“不知好歹的小贱蹄子,今天我就要扇烂你的嘴!” 绿绮说着就要上前,却猛地被萧泠抬手拦住:“姐姐这是做什么?” 绿绮垂眸瞥了一眼面前的萧泠,嘴上说着客气话,所作所为却是根本不把萧泠放在眼里:“绿绮可当不起这句姐姐,不像太子妃,身为商丘长宁公主,一出生便是万人之上,至尊至贵,轻易地就能夺得别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萧泠也不恼,只是挑了挑眼睫道:“原来姐姐怨的是这个?别无他法,这命啊,就是这般捉弄人,有的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有的人却求之不得。” 她说着轻笑出声:“不过听闻绿绮姐姐是皇后身边人,想必也是懂得礼数的。方才姐姐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是否忘记了,这侧室见到正室,礼节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还颇有气势的绿绮猛地一噎,左右看了看身旁的下属,却没有一个人敢带头上前替她顶撞萧泠。 脾性本就不好的绿绮心下一怒,缓缓后退几步,极其不情愿地抬起双手,低下头僵硬地弯腰行礼:“妾身……拜见太子妃殿下。” 萧泠满意地笑着,点头道:“很好,原来姐姐会行礼啊。这次是对我,下次若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这般无礼,那该如何是好?” 她说着,故作苦恼地皱了皱眉,转而释然道:“为了防止绿绮姐姐今后忘了礼仪,丢了皇室脸面,今日姐姐就先且这样躬着身子吧。本宫没发话之前,你都不许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