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要被燃尽在这里了。 她忽然想到了师父,想到了沈彧平,想到了紫禁城,想到了这些年的坎坷波折。 也想到了安珣。 安家与她沈家的灭门脱不了干系,这一点她早就料到了,从安父想见她的时候她就料到了。可看着那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宛如枯木的时候,她忽然不怨了。 这些年资助她上学的好心人想必也是安父,他的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最终含恨而死。这个代价,足够了。 而她对于安珣是什么感情,她不知道。 她看过紫禁城的繁华与衰落,见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可直至今日,她也才二十七岁。 似有团团火焰将心字香烧,浓浓的烟雾中,一个身影向她跌跌撞撞地跑来。 “玉凝!” 那人熟悉的面容映照在她眼底,她眼中最后一汪滟波也为之干涸。安珣来不及多说,只是道: “相信我吗?” 她不语,只是点头。 安珣随便拿了件外套,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把水浇在上面。他将外套盖在沈玉凝头上,俯身把她抱起来,冲出了火场。 早有火花落在他手臂上,似有无数蚂蚁啮咬般的疼,可他依旧□□着,未曾颤抖分毫。 沈玉凝攥着他的衣角,感受到他的颠簸,却丝毫看不清他的脸。 沈玉凝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昨晚安珣直接把她送到自己房间,又把王翊谨找来看了看。呃,虽说是个法医,但好歹也是医,不至于让她变成一具尸体。王翊谨给她拿了些药,让她好好睡一觉,安珣便盯着她吃完了药,乖乖躺下后才离开。 她走出房间,看见安珣正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她留意到他手臂上的烫伤药,抿了抿唇道: “昨天……谢谢你啊。” 安珣放下咖啡,轻轻一笑:“没事,你好些了吗?” “没什么,就是惊了一下。”她淡淡道,目光还是停留在他的手臂上。 安珣察觉到,挪了挪手臂:“嗯……薛寂帷都承认了。” “这些都是他做的?” “火是他放的。”安珣顿了顿,“季蕊檀是自杀的。” 季蕊檀自幼被季重红抚养长大,但季重红却人面兽心,多次□□她。薛寂帷三年前加入民会党,两年前进入戏班子考察,并与季蕊檀相恋。可季重红依然对季蕊檀虎视眈眈,还无意中发现了薛寂帷的身份,并以此要挟季蕊檀。季蕊檀痛苦纠结之下,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并在探长寿宴上用螃蟹让毒药发作,为的就是让巡捕房把季重红绳之以法。薛寂帷想放火烧死季重红给她报仇,却不曾想被季重红先下手为强,给他下了毒,让他精神恍惚中烧到了沈玉凝的屋里。 “薛寂帷……被巡捕房带走了?” 安珣点点头。 “唉……”沈玉凝叹了口气,“苦命鸳鸯啊……” “还有探长,也是真可怜。”王翊谨转移了话题,“过个生日,还加了这么久的班。” 安珣和沈玉凝从探长家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安珣把她送到公寓门口,沈玉凝道:“你等一下。” 安珣站住脚,看着她。 沈玉凝跑到冯小云的摊子前:“小云,五个玉茶酥,我送朋友。” 冯小云向安珣处看了一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打包好后递给她: “姐姐,珍惜眼前人啊。” “啊?你误会了,我不是……”沈玉凝急忙解释道,抬头一看,安珣已走到了自己身边。 “先生,你主动一些,姐姐会不好意思的。”冯小云冲安珣眨了眨眼睛。 “呃……”安珣看了看沈玉凝泛红的脸,还没想好怎么接。冯小云把沈玉凝往他这边一推:“好啦,天快黑了,快回去吧。”说罢又看着安珣道:“照顾好姐姐哦!” 沈玉凝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头发,把玉茶酥递给他:“送你的,谢谢你……救了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夕阳淡淡地染在她身上,给她的衣角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云纹。淡青色的月亮斜挂在枝头,安珣看着她的背影,一抹笑意勾勒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