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抵死缠绵,对枕絮语,梆子敲过三更徐国难方才欲死欲仙朦胧睡去。 次晨在远近鸡啼中醒来,睁眼瞧见灿烂阳光透过淡绿窗纱洒满房间,给大红锦被抹上温馨的玫瑰色彩,枕边玉人不知何时已无影无踪,留下些许幽香引人遐思。 天井里传出徐淑媛练剑的叱咤娇喝,徐国难老脸微红,急忙穿衣起床,提着倭滚刀推门走出。 徐文宏、徐淑媛和依兰思托在天井各据地盘练武。 徐淑媛白衣白裙,晨光映照下娇艳欲滴,宛若神圣皎洁的天山雪莲,在桂花树下盘转腾挪,手中宝剑舞得风雨不透。 瞥见徐国难提刀走近,陡地一招乳燕投林,腾身旋起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尖笔直刺向徐国难左肩。 徐国难倭滚刀没有出鞘,斜身侧让避过剑尖,刀鞘扬起陡地击中利剑背脊,啪的一声轻荡开去。 徐淑媛立足不定,倒跌三步,忙伸手扶住桂花树,方才消了刀鞘暗劲。 她手扶树干,翻了个俏巧白眼道:“大哥昨晚折腾半夜还不够累,居然对妹子下起狠手。” 妙目瞟向厨房,俏面似笑非笑,“嫂子早上起床也比平常晚了许多,连粥都是妈熬的,看来真是夫妻恩爱春宵苦短,一刻值上千金。” 徐国难知道与她斗嘴只能自取其辱,干笑一声走到徐文宏旁边,瞧着老爹骑马蹲裆,有板有眼打着太极拳。 太极拳是明初武学宗师张三丰所创,讲究以柔克刚后发制人,兼有修性养生功效。 徐文宏年轻时师从南京锦衣卫的嵩山少林武学名家,出招快捷有如狂风暴雨,走的是迅猛阳刚路线,讲究一招致敌生死立判,年老致仕悟出练拳养生道理,改练起武当太极,白鹤亮翅搂膝拗步金刚捣锥,一招一式柔中蕴刚,含劲不吐,极有瞧头。 徐国难站在旁边目不转睛,渐渐感觉若有所悟,眸里不自禁现出喜悦光芒。 徐淑媛输了一招很不服气,见依兰思托握着齐眉棍,在天井一角纵跃盘旋,虎虎生风,满院落都是棍影风声。 土蕃僻居深山,得不到武学名家指点,招式都是与猛兽博杀过程中锤炼成形,刚劲有力招招致命,瞧起来却不怎么花哨好看。 徐淑媛看了一会暗自撇了撇嘴,觉得依兰思托棍法简单,招式粗陋,武功远逊自己,本想挑动他与大哥过招,看舅舅与外甥哪个厉害的心思顿时淡了。 瞟见徐国难目不转睛观看爹爹练拳,黑白分明的晶莹眸子转了转,高叫道:“大哥,敢不敢与爹比武过招,看绣春刀与倭滚刀到底哪个厉害。” 徐国难怔了一怔,没有言语。 徐文宏慢慢收起招式,点头笑道:“淑媛说的没错。我已好久没用绣春刀,今日就与国难对练一回。” 徐淑媛拍手叫好,忙不迭跑进卧房取出绣春刀,笑嘻嘻递给徐文宏,扬起玉颈得意洋洋瞟视徐国难,双手叉腰大有落井下石之势。 依兰思托从没见过姐夫练刀,感觉有些好奇,收起齐眉棍走过来观战。 徐淑媛靠在旁边,指指点点道:“舅舅,爹的旋风刀可是武林一绝,永历十九年察言司探事比武,爹爹凭借旋风十八式接连击败七条好汉,力克群雄夺得魁首,陈总制亲自颁发牌匾,武功号称东宁府第一。致仕后爹爹不再练刀,连我都极少见到。” 瞄了眼依兰思托握着的齐眉棍,微笑道:“幸亏舅舅不是用刀,否则按照武林规矩,不能在旁观看——” “为啥?”依兰思托瞪着牛眼,不解问道。 徐淑媛嗤地一笑,道:“江湖上最忌偷招学艺,舅舅若是用刀,难免偷学一招半式,若被发现当场就要废了招子,以作惩戒。” 装出恶狠狠模样,左手飞龙夺珠虚抓依兰思托眼球。 依兰思托吓了一跳,右手下意识上抬,一把抓住徐淑媛手腕,顺势反拧。 徐淑媛觉得左腕如被铁箍牢牢箍住,疼得哎哟一声,俏面酡红,盈盈珠泪差点滚落。 依兰思托惊觉抓疼外甥女,赶忙放手,呐呐道:“我,我——” 急中生智转移话题,问道:“国难也用刀,难道姐夫不怕他偷招学艺?” 徐淑媛觉得左腕火辣辣疼痛,低头一瞧宛若被烙铁烙过现出红圈,不禁又惊又恼,没好气道:“真是山里出来的乡巴佬,大哥是爹爹的亲生儿子,教都来不及,哪会怕他偷招学艺。” 瞄了眼依兰思托,见他瞪大牛眼目不转睛瞧着比武,更觉不顺眼,莲步轻移,与不懂怜香惜玉的舅舅稍微拉开距离。 绣春刀是锦衣卫标配,与飞鱼服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郑成功成立察言司处处模仿锦衣卫,毕竟忌讳厂卫臭名昭彰,参考日本倭刀样式创出倭滚刀,长三尺二寸,重一斤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