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英神情犹豫面现为难,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明郑水师把总郑睿心中疑云大起,抬头扫了眼神色古怪一言不发的韩天成与唐德俨,面色阴霾伸手轻轻按住腰刀刀柄。 明郑水师早被刘国轩打造成为风雨不透的铁板,自成一体素来排外,陆师轮训军官人地两疏哪能融入,再加上操演晕船指挥外行自然受尽水师官兵白眼,邵威前往琉球王宫赴宴对战舰防务不太放心,尤其担心蒋德威不通海战瞎指挥,暗地吩咐负责具体防务的水师把总郑睿和白纵云,示意他们碰上紧急事务可以见机行事。 邵威的意思是生怕自己不在蒋德威任性胡搞,郑睿听入耳中却觉出邵舰长对蒋德威不太放心,吩咐自己秘密监视,他对硬塞进明郑水师的陆师轮训军官本来就瞧不顺眼,如此一来更是阳奉阴违,明里暗里自行其是。 明郑水师内部也分不同派系,郑睿原是明郑水师守备刘俊虎的亲兵队长,年轻气盛行事热血,颇受刘俊虎为首的水师青年将领激进思想影响,动辄叫嚷反清复明驱除鞑虏,主张尊奉延平郡王郑克塽扫除老朽涤清吏治,整军经武发兵北伐,毕国姓爷多年未实现遗愿,还天下于大明王室,与刘国轩为首主张据守台湾择机待变的保守派行事格格不入,两派平时相处还算融洽,紧要关头就会出现分歧各行其是。 林凤获悉机密情报打算将计就计,暗中下令粮船趁着夜色卸粮,事先没有知会各舰舰长,各舰代理副舰长见散开停泊的粮船纷纷聚到码头卸粮,不知发生什么意外变故,纷纷发来灯语询问原因,蒋德威对此也感觉莫名其妙,亲自乘坐快艇前往码头了解情况,郑睿自以为负有秘密监视职责,硬要跟随一起前往,为了面上说得过去特地拉上同为水师把总的白纵云。 蒋德威对此心知肚明,他秉承林凤意旨对明郑水师官兵蓄意拉拢,虽觉憋气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三人乘坐水师快艇不一刻就上了码头,哪料林英吞吞吐吐不肯实说,哪能不让本就疑神疑鬼的郑睿更增疑忌暗自戒备。 林英跟随林凤上过战场,对杀气最是敏感不过,条件反射也是伸手按住刀柄,码头上面剑拔弩张,气氛渐渐有些紧张起来。 蒋德威对郑睿疑忌心思了若洞烛,面孔阴沉没有说话,韩天成袖手旁观若无其事,打定主意绝不渗和党争内斗,唐德俨文吏出身从来没上过战场,手足无措一时不晓得说什么为好。. 码头不远处水手船工的牢骚怪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六人站在青石台阶上却是恍若不闻,现出死一般的沉寂。 白纵云年纪比郑睿大上许多,行事较为持重,见此情景有心缓和气氛,上前一步对林英道:“舰队负有护卫粮船重责,若有机密要事不事先告知,万一出了事你可负得起责?” 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森然,林英平素跟在林凤身边狐假虎威,说破天不过是够不上品级的亲兵队长,哪里负得起误事责任,闻言心中有些害怕,忙不迭松开腰刀刀柄,伸手搔了搔头发,辩解道:“不是俺不肯实说,是大人特地嘱咐等各舰舰长返回后才能告知。” 这句老实话一出口,不仅郑睿白纵云面色难看之极,就连蒋德威也是面色微变,瞟了郑白两人一眼,高声斥道:“小英子胡咧咧些啥子,林大人从来都把水师弟兄当成自家人,怎会莫名其妙下此乱命,有何机密情报快些说将出来,林大人那里自有我兜着。” 林英还想出言辩解,见蒋德威语气严峻不敢多嘴,一五一十把荷兰琉球舰队企图暗中设伏拦截的机密情报说将出来,最后哭丧着脸道:“大人吩咐俺先行保密,让粮船趁夜秘密卸下粮食,明日一早驾着空船大模大样出海,引诱红毛鬼战舰上钩,将计就计开炮轰他妈的。” 听是荷兰舰队不远万里从南洋赶到琉球海域设伏拦截,想要断绝粮道致明郑于死地,蒋德威等都是面色大变,郑睿气得面孔通红,拔出腰刀咔嚓劈断半截木板,高叫道:“荷兰红毛鬼贼心不死自行赶来送死,咱们务要让荷兰红毛鬼全都回不了南洋,吃足大亏再也不敢窥伺,免得日后碍手碍脚惹人厌烦。” 雪亮钢刀凌空挥舞,杀气腾腾道:“有朝一日反清复明驱除鞑虏,弟兄们驾着战舰登陆巴达维亚,把红毛鬼统统杀得精光,远扬大明威名于异域!” 他声音宏亮响彻远近,不少扛着粮袋快步经过的水手船工都听得清楚,交头接耳窃窃私议起来。 码头旁边的垃圾堆微微抖动,只是众人目光全都聚在郑睿身上,无人察觉异样。 韩天成特工出身最重情报保密,见郑睿高叫大嚷毫无保密意识,心中有些不悦却没有开口说话,目光不疾不徐扫视远近。 水手船工被他的冰冷目光一扫都觉刺芒在背,忙不迭扛着粮袋走开,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察言司雅号台湾锦衣卫,特工密探没有一人好相与,若被盯上不死也要脱几层皮。 目光扫过垃圾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