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轩定定瞧了傅为霖半晌,忽地伸掌重重一拍桌面,翘起大拇指赞道:“傅亲家果然阅历丰富,一眼就瞧出讨逆诏书的破绽所在。” 刘俊虎听得稀里糊涂,探头向摆在桌面的讨逆诏书望了一眼,刘国轩心情颇为舒畅,有意考验儿子的眼光,递过讨逆诏书道:“你打开好后瞧瞧,看有啥子破绽。” 刘俊虎顾不得老爹话语的取笑之意,接过讨逆诏书打开细看,以他身份当然不可能收到王爷亲笔谕令,然而镇国公府世受国恩,供奉的各种诏书谕令却是自幼瞧得多了,刘俊虎翻来覆去反复细看,始终瞧不出讨逆诏书有何问题。 刘国轩视若不见,捧着茶杯自顾与傅为霖闲谈,任由刘俊虎在旁边满头大汗疑惑不已,这宝贝儿子文武双全精忠报国,就是事事顺利阅历缺乏了些,若不是好生锤炼哪能顺利接班,确保刘家公侯万代富贵绵延。 可惜——老大老二他们死得早了些,否则自己哪用得着苦心培育这匹没上套头的千里驹。 想到牺牲在战场的儿子刘国轩心头一痛,眼眶微微湿润,他从军以来育有三子,老大在伐清战役中不幸丧身,老二也与荷兰战舰激战中炮身亡,身边惟剩下最得钟受的小儿子,刘国轩虽然严加锤炼不假辞色,却不敢轻易派上战场,担心不小心出事绝了后代。 因此刘俊虎虽然自诩精通海战,却大多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真正见识过战场的险恶诡异,养成了自高自大目空一切的骄狂个性。 傅为霖已拿定主意观望风色,轻易不出言劝降,心思既定不再先前般患得患失,与刘国轩言笑晏晏,原本有些惨白的面孔逐渐恢复红润。 两位老人都对刘俊虎不理不睬,任由他捧着讨逆诏书翻来覆去猜哑谜,倒是傅为霖见到丈夫冏态于心不忍,俏盈盈走将过去,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低声道:“莫要再丢人现眼,讨逆诏书是真的,你找不出丝毫破绽。” 刘俊虎张嘴结舌,嘴巴张得能够塞进鸡蛋,一动不动仿佛进入石化状态。 瞧到呆傻冏样傅为霖忍不住失笑,丢了个白眼嗔道:“傻瓜,冯锡范掌控朝政玺印在手,想要伪造讨逆诏书还不轻而易举,反倒是郑王爷没有亲政形同软禁,哪能亲笔写下讨逆诏书盖上玺印,真要秘密传诏要公公率军勤王,也是汉献帝的衣带诏更加像模像样。” 顿了一顿续道:“王宫宫卫尽皆都是冯锡范心腹,即使王爷真有诏书敢让太监大模大样在王宫传递,不怕被监视宫卫发现弄巧成拙,反逼得冯锡范狗急跳墙提前动手?” 刘俊虎被怼得无言以对,傅绮韵抿唇浅笑,一把夺过讨逆诏书打开仔细欣赏书法,随口品评道:“这书法写得不错,有些类似宋徽宗的瘦金体,瞧笔法不应是冯锡范亲笔,估摸是哪个心腹代笔,不过诏书语气不行,郑王爷遭到软禁处处受制,哪有心思展示精美文彩,诏书能够说明意思就行了,一瞧就知必定不是王爷亲笔。” 听到品评刘国轩与傅为霖都是对视而笑,刘国轩放下茶杯赞道:“傅亲家真有你的,养出女儿如此聪明机巧,把傅亲家的才气学了个十足。” 傅为霖捻须微笑道:“最后还不是落入镇国公府,便宜了刘亲家与这小子。” 说着白了傻愣愣呆立旁边的刘俊虎一眼,眸光却是现出笑意,显是对年轻英俊说话直爽的女婿也甚是满意。 笑声由轻到重弭满花厅,把紧张氛围一扫而空,刘俊虎得傅绮韵解释方才恍然大悟,英俊面孔由红转白又变青,气急败坏怒喝道:“冯锡范老小子如此狡诈,竟敢伪造讨逆诏书试探爹爹,有朝一日刘俊虎必把老小子抽筋剥皮,悬挂桅杆点天灯!” 傅绮韵又俏巧翻了记白眼,斜视道:“就你那副呆傻冏样?被人卖了也只会帮忙数钱,反过来挨上千刀还差不多。” 挨千刀的夫妻调笑的恩爱言语,傅绮韵说惯了脱口而出,刘国轩却听得面色微沉,生怕口彩不好儿子有朝一日中彩,冷声喝道:“莫要再胡闹,把讨逆诏书还回来,老夫日后还有用场。” 他是公公身份傅绮韵不敢违拗,小心翼翼卷起讨逆诏书递将过去,刘俊虎忍不住道:“这伪造的讨逆诏书有啥子用场,让孩儿毁了它出口恶气气。” 话未说完又中了一记肘锤,傅绮韵横视一眼,轻声道:“你怎么不用下脑子,冯锡范虽是伪造试探,讨逆诏书却是千真万确,日后万一有变公公以假作真,拿着它勤王讨逆,岂不光明正大有了名份。” 听到这话刘俊虎再次河马般张大嘴巴,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日后若被媳妇卖了必定傻乎乎帮忙数钱。 欣赏地瞅了傅绮韵一眼,刘国轩摇头道:“冯锡范借王爷名义故意伪造讨逆诏书,目的也不全是为了试探——” 嘴角冷笑越发深沉,“陈永华已被冯锡范设计害死,大明三杰只剩得老夫与他二人,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