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劫消劫,听岛津太郎问起糙脸更加红成紫酱,咧嘴干笑道:“主公,俺,俺不懂得如何布劫。” 岛津太郎毫不意外,在他眼里加藤大信这些好勇斗狠劫掠为生的下等贱民都只配做棋子,哪里懂得高段棋手的绝妙手段,点头笑道:“你不懂得如何布劫也不稀奇,我之所以要宫本泽一回到巴达维亚潜伏听命,是为了万一有事事先埋设的闲棋,如若能利用宫本泽一源源不断获得机密情报,日后若与西洋红毛鬼发生冲突,就可以以有备应无备,提前布劫免得吃亏。” 略一沉吟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西洋红毛鬼看重的是实力,宫本泽一手下没人即使回到巴达维亚也是让人瞧不起落毛鸡,清源,你等下挑些精干人手,拨给宫本泽一充门面。” 他说得极有信心,似乎料定宫本泽一必定不会拒绝“好意”,清源笑应一声,向加藤大信抛了个媚眼道:“加藤君,对你的手下我不太熟悉,等下还要麻烦加藤君配合挑拣。” 加藤大信这才恍然大悟,知道岛津太郎是未雨绸缪为日后冲突提前布局,惊佩莫名连声应是,向岛津太郎恭声道:“还有一事禀告主公,双屿岛的伊藤正智要晚些时间才能前来聚集,请主公大度谅解。” 岛津太郎冷哼道:“伊藤正智为何姗姗来迟?莫非是要潜入湖州杀了周家老少雪刷耻辱?” 他语气平静加藤大信听入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倒退数步诧声问道:“主公,您怎么晓得——” 岛津太郎眉毛微剔,不屑道:“这有啥子好猜的,双屿岛海盗暗中向郑家走私粮食趁机牟利,施琅勃然大怒派出重兵围剿,伊藤正智正好可以借机脱身,迟来还不是想要暗中返回湖州杀人出气。” 加藤大信低下脑袋不敢言语,就听岛津太郎冷声道:“大和武士恩怨分明,伊藤正智受了湖州周家闷气想要杀人出气也是常理,只是私仇事小国事为大,伊藤正智如此行事太过鲁莽,你吩咐他快些过来,否则以后就不用过来了。” 加藤大信喏喏连声倒退而出,岛津太郎望着他的背影眸里闪过冷光,转头向清源道:“这些海盗缺乏管束如同野驴,紧要时候指望不得,我吩咐你让人暗中在东宁府设立秘密据点,万一有变也可逃生,如今准备得怎样?” 水汪汪眼睛瞟了岛津太郎一眼,清源娇笑道:“主子放心就是,清源早就暗中布置妥当,只是——” 他略一沉吟,见岛津太郎有些不悦地瞪大眼睛,方才嫣然道:“只是谢公公那里还有些不爽快,想是已经瞧破主子欲要挟持郑王爷作为傀儡,心念旧主不肯轻易答应。” 岛津太郎英俊面孔倏地扭曲变形,冷声问道:“你有没有向谢公公出示服部杉的亲笔书信?” 服部杉是倭国忍者世家伊贺家族的族长,谢公公原名服部吉野,奉族长命令假意效忠前来倭国做生意的郑芝龙,暗照忍者培养模式替郑芝龙训练死士,趁机在郑芝龙身边埋设暗桩以备后用,岛津太郎临行之际特地央请岛津久寿向服部杉求来亲笔书信,吩咐谢公公一切都要听令行事,哪料谢公公感念旧恩居然不肯答应,哪能让岛津太郎心生恼怒。 清源瞧了瞧岛津太郎阴沉面色,轻声道:“已经向谢公公出示亲笔书信,只是——”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急促脚步声响,清源赶忙住口,抬眼向门外望去,见刚离去不久的加藤大信快步闯将进来,喘着气向岛津太郎鞠了一躬,惶声道:“禀告主公,俺刚得到消息,琉球国王尚敬下令军民捐粮,说要凑齐十万石粮食运往东宁府救济郑家。” 听到这话岛津太郎与清源都吃了一惊,岛津太郎腾地从椅上站起,背负双手在房里来回转圈,柔和目光渐渐锐利起来,呵呵笑道:“蕞尔小国竟也生出自立野心,瞧样子是藩主太过宽容,没有给足尚敬惨重教训。” 加藤大信上前一步,鼓着眼睛狞声道:“要不要俺派人潜入首里港,一把火把粮食全都烧得精光?” 岛津太郎沉吟未答,良久转头问加藤大信道:“桦山正则有何反应?” 加藤大信怔了怔,迟疑着没有回答,他不过是据岛称霸的海盗,哪有胆子暗中监视桦山正则。 岛津太郎见状冷哼了一声,懒洋洋重新坐回椅上,眸光闪烁谁都瞧不出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