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郡守对着姜平年急喘着作揖,“太…子…万安……” 姜平年颔首示意他们入座,绿芜见到来人也自觉告退。 赵叔岁率先开口,“我南国的送亲队伍与北国的迎亲队伍刚会合,我们的小公主和息雨、息雪便坠崖了,而你们在云城外会合,她们坠崖的地方却在十里远的妄山,这似乎说不通吧。” 姜平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的看着他们。 “额,刚到云城郡,公主见妄山风景极美,说要去看看。”云城郡守也不喘了,对着赵叔岁拱手恭敬回复。 “哦~那时天将暗,妄山有匪占山为王,小公主年幼不知事,你们竟任凭她去?”赵叔岁眼底的怒意毫不掩饰,就这般看着姜平年。 姜平年依旧不回话,只淡淡的回望着赵叔岁。 云城郡守再拱手回应,“飞骑将军您有所不知,妄山曾是息国的王陵山,天下闻名的美山。”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小公主非要去?”赵叔岁眯眼看向云城郡守。 云城郡守急忙解释,“非也,非也,”他看了眼姜平年继续说道,“听闻那天公主要求休息一下,太子身边的绿芜曾去照顾公主,待她回来,公主却想起去妄山。” 听此赵叔岁抬眸看姜平年,两人目光交接,却各有各的心思。 姜平年终于开口,“郡守先退下吧。” 待云城郡守退下,姜平年才继续说道,“绿芜非我侍女,且听闻公主在南国境内曾有逃婚之举。” 赵叔岁不慌不乱,依旧正襟危坐,“我懂了,但还是要说一句,我南国的小公主不曾逃婚,那次只是知晓要远离故国与亲人一时难以接受,只是临行前躲在别处不肯出来罢了。” 赵叔岁自是不敢说,那些时日他与苏柔止逃往城外的一处破败的村院中,最后还是他红着眼安抚哄着她回宫的。 山匪流寇非他们所招,当日虽是北国护卫不利,但五位将军接连革职,军法处置,且公主逃婚是真,执意带息雨、息雪去妄山是真,这事再追查下去,只怕会追查到一些对苏柔止不利的事,赵叔岁这才不再追问。 那日过后不多久便传来妄山再无匪寇的消息,赵叔岁带着一支三百人的精骑兵,将妄山杀得片甲不留。 赵叔岁此去妄山倒也知晓了一件事,那妄山的山匪头头是得了绿芜的好处,所以才追杀她们。 而赵叔岁先前便知晓那绿芜是西国的人,北国王后出身西国,西国又一早派公主入北宫,说是看望姑母,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联姻。 这次怕也是西国的授意,他们南国不可能吃闷亏,他日倒要好好会会西国人了。 ~ 翌日将近晌午,韩嬷嬷就要出城了,她一出城,姜平年淡漠看着哭的不成样的苏柔止,心中虽更加确信她恢复了记忆,但仍不喜听这哭哭啼啼的声音,蹙眉扭头拂袖而去。 赵叔岁则静静陪着她,苏柔止几次往他身边挪动,妄想他能宽慰自己,但都被他的不作为打败了。 最后苏柔止作势使出浑身力气却软软地踩了他一脚,他才用浑厚有力的手轻抚她因抽噎而轻颤的背。 安抚完她,赵叔岁骑马绝尘而去,待离北国境内远些便回来,明日还要赶路,送她去平阳城。 苏柔止坐在城堞上等着,望着远方,忽得想起从前。 昔日南国她的太子哥哥也曾是个将军,是南国顶神勇的将军。 人人都说边陲不稳,硝烟四起,时常血流成河。 每次他行军前往边疆后,她便日日都会坐在南王宫的城堞之上等他回来,不论早晚总能等到。 赵叔岁会陪她一起等着。 之后赵叔岁也当了将军,便再也没人陪她等了,后来也不需要谁陪她等了。 天有些暗,天边尽是紫色的彩霞,如苏柔止的衣服一样的好看,赵叔岁方才赶来。 韩嬷嬷临走时给她留了一封信,上面是她母后的笔迹。 息雪在一旁弹琴,息雨趴在床上闭眼享受,苏柔止则打开那封信。 吾儿亲启: 吾儿阿止初长成,却要远离故土,远嫁他国。 阿母故国乃盛朝北陲的宁国,昔日国弱,与南国联姻,不曾想强盛如南国,今日亦要与战败国联姻。 南宫子嗣稀薄,仅有一女,吾儿娇纵,阿母与阿兄百般不舍,但亦无可奈何。 联姻已成定局,前尘往事皆为尘土,日后吾儿心中之国只有北国,心中之人只有百姓。 北方的雪甚美,阿母离国久远,已不太记得,愿吾儿多替阿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