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她,却不知她带给莫轻墨多少宽慰。唯有和她待在一起时,他才能短暂地忘记自己无意中害死了那么多人,而后竟还恬不知耻地爱上了那家的女儿,那是莫轻墨后来的人生中最快乐充实的时光。 可他不能纵容自己再那么没心没肺地生活下去,他知道和柳云在一起的时日越长,他越会忘记过去,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的血债。 他没有资格这么做,所以他走了,他并非是有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没有非做不可之事,他只是要离开柳云,从不该属于他的温馨美好中脱身。 柳云直到今日才知晓那些事,原来有如此重担压在莫轻墨心里,可她从前竟一无所知,泪珠像雨滴般坠落,又化作尖刺扎在心上。 她不知该如何化解这段恩怨,她只是不想眼看着莫轻墨死去:“别说了莫轻墨,我…我给你找大夫…我带你去看大夫…” 她身形刚一动,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剧烈的脚步声,恐怕是于深池带人找来了。 莫轻墨奋力道:“快走。” 柳云坚持带他一起走,莫轻墨却闭上了眼:“别管我了,我早该以死赎罪了。” 萧萱试图拉柳云一把,可柳云狠狠推开了她,无法自控地低嘶:“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当年之事非他一人之过,当中的缘由你不是都清楚吗?那情人泪是真是假连堂堂竹影斋之主都分辨不清,他又如何晓得?而今他豁出命来帮你,你接受了他的帮助却反过来要了他的命,这是什么道理?你究竟是仗着他的喜欢还是愧疚,你非要他死不可吗?” 莫轻墨在她怀里动了动,唇边的血静静流淌。 萧萱只是皱了皱眉:“你到底走不走?” 柳云强硬道:“我不走,要走我也会带着他一起走。” 萧萱不再多言,径自离去,背影潇洒无羁,没有半分迟疑。 柳云失声痛哭:莫轻墨,你甘愿死在她手里也不愿和我一起活下去。 “对不起…”莫轻墨的手耷拉下来,气息断绝。 却不知这一声抱歉是对谁诉说。 “莫轻墨…莫轻墨…”柳云连声呼唤,又不得不在悲痛之余把他挪到不远处的长草丛中。此时她才发觉,莫轻墨早已瘦得没了人样,只一副轻飘飘的骨头架子。 来人很快找到茅草屋,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柳云敛声屏气,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可于深池似乎察觉到血腥味,竟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柳云感受到了死亡的压迫,却无计可施唯有坐以待毙。 刹那间长剑一凛,柳云堪堪躲过,忙冒出头来:“别误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于深池像年轻的豹子一般审视她上下:“你是何人,怎会在此?” 柳云眼眶通红,声音沙哑:“我朋友遭人杀害,我暂时躲在这里,以避风险。” 于深池看了看她身旁鲜血淋漓的尸体,再盯着她道:“我问你是谁。” 柳云抹了把脸:“我叫柳云,一无名小卒罢了。”眼泪仍不由自主地滚落。 于深池眯了眯眼,忽而执剑横于她颈前:“萧萱在哪儿?” 柳云道:“我不知道。” 一枚石子斜飞而来生生击退于深池手中长剑,若非此剑乃世所罕有之宝剑,只怕当下已断成两截了。 井梧一把扯过柳云,意图带她走,可柳云不忍丢下莫轻墨,非要把他也带上不可。井梧无奈,只得捞起莫轻墨扛在肩上。 如此一番耽搁,于深池咬牙切齿道:“井梧?你也来凑热闹。”正要上前拼杀,却见井梧十分利索地丢出一枚烟雾弹。 于深池不得不掩面而退,待到烟雾散去,井梧、柳云和莫轻墨的尸身俱已消失不见。于深池怒不可遏,一把火烧了茅草屋。 火光辉映中,他道:“查查那个叫柳云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