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我怎么样!”白氏随手摔碎了一个天青色建盏。 “我自嫁过来后,有哪一点对不住你?本来糊弄就过去的事,你非要给人家送银子,你当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雨儿一个女孩子家家,能摔坏那么多东西?她说是多少你就给多少?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冤大头!” 白氏认定了方云襄故意报高了数额,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简直头上冒火。 方盛头疼她的浆糊逻辑:“咱们家的银子是银子,别人家的就不是了?弄坏了人家的东西难道不赔?她带着两个侍女闯进去,怎么不能摔那么多?” “两千多两,两千多两!她方云襄住的什么做的屋子,金子不成?!定是那小蹄子欺负了雨儿,要么就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否则雨儿怎么能发那么大脾气。” “发了脾气就能打人砸东西?孩子家惹出祸,你不想着怎么管教,竟还替她开脱,身为大房的主母,你也该好好反思,我看云襄甚好,遇事不怕事,说话也有理有据的。” “我反思?我该反思什么?我浑身上下哪一点对不起你们方家?你既然那么喜欢人家的女儿,那你去给人家当爹去好了。” 白氏想着银子,心如刀绞,号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我辛辛苦苦生了你,难产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给你攒的嫁妆,都叫你爹给赔去了,如今你爹厌弃咱们娘俩了,不如一根绳子,吊死两个,干干净净走罢了。” 方盛想起方雨襄的话,觉得尊严受到极大的打击,心中憋闷至极,又听见白氏哭声,愈加烦躁起来,吼道:“你也不用去死,我看是你厌弃我了!” 他直直问道:“在她面前唠叨不少罢?不然雨襄怎能学会说出那些话?!” 自然是指方盛用了白氏嫁妆一事。 白氏心虚,噎住了哭声。 方盛恼火:“我方家是用了你白家的嫁妆,你不满也不用忍着,是我无颜见你,这些年花了你多少你写出来,利息多少你来算,我照价赔你,待我还清了欠你的,合离便罢!”说完一甩袖子,头甩向一边,坐进了圈椅中。 白氏一愣,泪水溢出眼眶,站起身,手揪着帕子:“你,你当真要走到这一步?” “你真是好狠的心!” · 古代房子隔音差,方云襄即便捂住了耳朵,也能听见慧芳院传来哭喊,具体如何听不真切,雪松听完回来学给方云襄,她顶着乌青的眼圈,学得有模有样,白桦忍不住笑出了声。 眨眼间四月已过,五月春浓,到了大长公主开金翟宴的日子。 金翟宴乃原本只是大长公主早年办的赏花会,却意外撮合了好几对姻缘,于是渐渐成了上京富贵人家相看嫁娶的宴会。大长公主本人也乐得当这月老,于是每年都操办得极其风光。 方云襄自打穿过来之后还没出过门,憋在府中已好一阵子,终于能有个机会出去透透气,是以早早就起来,梳洗妥当后跟着郡公夫人上马车。 “二夫人,”一个清透的声音响起。 郡公夫人刚踩上马凳,手中还拎着裙角,闻言回头看去,是大房的郝姨娘,拉着月襄急急赶来。 她跟郝氏并无交集,不知所为何事,下了马凳,打量着这对母女。 “夫人留步,”郝氏气还没喘匀,松开月襄的手行了礼:“夫人见谅,奴逾矩了,奴家想求您,带上月襄。” 郝氏一身粗缎布衫,发髻跑得凌乱,一旁的月襄,身上穿着月色绸质的裙袄,钗环朴素,也不施粉黛,低着头不发一言。 郡公夫人心中一奇。 雨襄还在禁足,虽老太太指明要雨襄月襄去,但自那次晚膳不欢而散后就没再提过,白氏那边也没做声,方盛从不管内宅事务,想必是她自作主张来的。 郡公夫人皱眉道:“这怕是不行。” 郝氏眼中希冀的神采略略暗了下来,打算再求,却听郡公夫人道:“穿得这样素净不合适,毕竟咱们去的是宗室宅邸。” 郝氏故意将月襄打扮得素如丫鬟,为的就是怕她太出风头,惹主母不快,现在看来郡公夫人是个和善的,便察觉到了一丝希望:“不妨事的,奴不想给夫人添麻烦,您只把她当成丫鬟,丢在后头就行了。” 好歹也能让她见一见世面。 月襄低着头,看着郝氏卑顺的身影,鼻子抽了一下,隐约似有泪光。 郡公夫人看着天色,面露犹豫:“现在时辰不早了,若耽搁了也不好……” 郝氏心中沉了沉,虽然失落,但还是欠了欠身:“如此,真是叨扰郡公夫人了。”说完就要带着月襄回去。 “母亲,”方云襄从马车里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