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伯乐赏识,却不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难寻。 与人相交,说到底讲究的是个互利,你靠着我,我也靠着你,才能和和气气地长久往来,一同向高处走。 如今他能想明白,将来定不会陷在有才不得赏的困局中,实在是件喜事。 徐瑞继续道:“从前我总觉得,京中贵胄尽是那些庸碌之辈,仗着家世显贵,把持着入仕升迁的道。可往上数数,他们的先祖也并非出身高门,拼劲一世乃至几世的积累,才把家门做到如此地步。 他们的子孙固然有不少平庸无能之辈,可他们却个个都是能青史留名之人。若是我只用子孙的能耐,来评价其先祖的才德,那便狭窄了。” 方如逸颔首:“徐哥哥,你能通透这些道理,实属不易。说来惭愧,其实我请你做江国舅的塾师,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眉头微蹙,眼中浮现凄苦之色:“何龄不肯放过我,去岁下山南时,她派人杀过我。” “什么!” 徐瑞惊得一下站起来,脑袋“咚”地撞上车顶,他顾不得疼,捂着头急道:“那你可报官?” 方如逸摇头:“虽说有证据,但何家是皇商,家大业大。若我就这么找上门去,只怕她暗中使些手段,照个人出来替罪,自己仍旧逍遥自在。 思来想去,唯有等我的生意做得像模像样,和京都的贵眷们有些往来,才有能力同何龄抗衡。所以,我才想请徐哥哥你暗中帮我。” “你只管说,我定拼尽全力!”徐瑞连连点头。 方如逸请他坐下:“徐哥哥才高,此番前去,必能得江首辅青眼。我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个人,吏部郎中曾得功。” “曾得功不是王家的女婿么?”徐瑞疑惑。“难道他与何家有往来?” 方如逸神情肃然:“这位曾郎中有个外室,叫陈容容,帮着他打理同何家的生意。” 徐瑞的双眼一下瞪大:“曾得功不是在王家祠堂发过誓,此生绝不纳妾么!这件事京中还传为美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室?” “此事做得隐秘,若非与曾得功熟络之人,便是一点消息也不知的,我也是无意中才发现。” 眼看马车就要到江府,方如逸飞快道:“徐哥哥,等你做了江首辅的幕僚,还望你能接近曾得功,帮我打听出他那位外室的住处。” 徐瑞郑重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妥。” 说话间,马车停下,三人下了车,立在江府大门前。 虽说府中住着当朝首辅和国舅爷,可江府却并不十分气派,牌匾上的漆色暗淡,“江府”那两个大字走笔规矩,端庄稳重,透出一派的守拙内敛。 一名小厮奔过来行礼,弓着身道:“敢问来人可是方如逸方姑娘?” 余照点头:“小哥好眼力。” 小厮笑得双眼一眯:“可算把方姑娘盼来了,我家公子一早便吩咐小人在外门上候着!” 说话间,他望向徐瑞,疑惑道:“这位公子是?” “这是工部给事中徐复老爷之子,徐瑞徐公子,今日同我家姑娘一道来拜访江国舅。” “原来是徐公子!”小厮忙伸手往里请。“我家公子正在前厅等着,就盼着二位来呢!” 方如逸道了声谢,缓步往里走,入府后穿行一阵,不多时便到了前厅。 江与辰果然已经坐在了里面,端了杯茶也不喝,就这么拿着茶盖,慢慢地撇那浮上来的茶叶。 小厮三两步跑进去,对他一拜:“公子,方姑娘和徐公子来了。” 江与辰眉梢一动,抬眼瞥了眼正从门外进来的两人,方如逸自是不用提了,可那位徐公子到底是何人? “问江国舅安。”方如逸恭声一福。“请国舅爷恕我冒昧,私自带了我父亲好友之子,徐瑞公子上门。” 江与辰回过神来,想起方岱的好友徐复的确有一个儿子。 看来就是此人了。 他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摆出国舅爷的架势:“方姑娘,今日登我江府的门,所谓何事?” “一来是拜谢国舅爷昔日照拂。”方如逸含笑道,语气举止合钜合礼。“二来,我听说国舅爷这几月,日日夜夜在科考上用功,心中实在感佩万分。 前几日忽然想起我这位徐家哥哥素有才名,其父更是先帝时的状元郎。故而今日特意请他一同登门,想为国舅爷的春闱,进些绵薄之力。” 江与辰顿时大喜过望,原来如逸竟这般为自己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