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立在床前刹然静住, 他转过身到桌边端起茶壶,泼了如意一脸茶水。
如意被冷水一浸清醒过来,眼见他站在床前, 神情阴鸷,宛若一尊煞神,匆忙爬下床才将哭出来,“陛下……”
“朕没功夫听你哭, 她人呢?”天子打断她。
如意低着头不断哽咽,“娘娘、娘娘……”
天子抬步快速出去,直回到养心殿,已是掩不住怒容, 魏宏达还以为是姜雪甄又惹他生气, 正想说两句好话, 天子却一拳砸在桌上, 凌厉凤目瞪向他, “传朕口谕, 封禁紫禁城, 让张泉带人查找,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魏宏达灵台一震, 这姜太妃竟是从佛堂跑了!怨不得天子这般震怒, 他急忙跑去提督衙门传话,一时间紫禁城;所有宫门悉数落了钥, 禁军挨着一间间房搜寻,城中人人自危,只当是进了刺客。
养心殿内, 如意和如棠跪在地上, 吓白了脸。
“怎么跑;?”天子手指抵着额际低声问。
“今、今早天未亮娘娘就起来了, 招呼奴婢们帮着给您挑选贺礼,奴婢们瞧娘娘比平日开心,便帮她一起挑了一对玉珏,娘娘当时就让奴婢们把其中一块玉珏挂到腰上,另一块放进锦盒送来给您,奴婢们只以为娘娘想通了,娘娘还让奴婢们坐下陪她说会子话,期间还赏了奴婢们一人一盘蝴蝶酥,奴婢和如意姐姐吃了半块那蝴蝶酥就昏过去了……”
天子手紧攥成拳,那块玉珏咯;手心发疼,越疼他才会越清醒,越清醒他才不会再犯浑,他怎么能奢望一个没有心;人会突然对他有了情意。
她想跑,在他身边、在这宫规森严;紫禁城内,她无时无刻都想跑,她从来没想过跟着他,和两年前一样,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逃离他。
“让胡太医看一下蝴蝶酥里有什么,再到她房里找找玉珏。”
如意和如棠迅速回佛堂,未及一炷香,两人去而复返。
天子道,“呈上来。”
如意托着一块玉珏放到桌上,道,“……吴太医说,娘娘赏赐给奴婢们;蝴蝶酥裹了层蒙汗药。”
天子张开手掌,手心被梭破了口子,玉珏沾了血,玉色更显得肃杀绝情,他把那块带血;玉珏和姜雪甄自留;玉珏并排放在一起,他说话很慢,“所以那晚朕莫名其妙睡过去,是被下了蒙汗药。”
那语调平静;很,却听;如意、如棠直哆嗦,这是姜雪甄第二次逃跑了,第一次是在嘉福寺秋祭,宫女无法近身情有可原,这次在佛堂里,她们每时每刻都盯着姜雪甄,竟然还让她跑了。
天子不会饶了她们;。
“她近来见过什么人?”
两人摇了摇头,姜雪甄已经鲜少再与宫中其他人来往,就是住在西梢房;王凝秀,也不常在一起说话,姜雪甄;性子太静了,有时候一个人就能在房里呆上一天,最常做;事,就是抄抄佛经,看看经书,如果不是被天子强行圈养成禁脔,其实光看她平日所言所行,实在像个跳脱凡尘;出家人。
天子寒着一双眸看她们,“把贤太妃请过来。”
如意、如棠知晓他随时会怒起,急忙爬起身前往仁寿宫去请贤太妃。
贤太妃见着这两宫女,原以为是姜雪甄邀她去佛堂,没想到是天子请她,再想到全宫突然森严,一下有个姜雪甄出逃;猜测,提着心来见天子。
进了养心殿,天子站在桌边,桌上摆着两块玉珏,一块带血,一块白玉无瑕,只瞧天子面色如常;对她笑,“给贤太妃赐座。”
立时有太监搬来椅子让贤太妃坐下,随后太监宫女尽数退到门外。
殿内静;脊背生寒,贤太妃先问;话,“陛下叫哀家来为;何事?”
天子没有立刻说事,慢慢;自说着话,“几十年前,大魏边境纷扰不断,英宗爷最倚重;武安侯和裴将军常年征战四方,才换来大魏十多年;太平,朕一直感念着裴将军;忠义,自朕登基以来,朕多番提携裴绍,对贤太妃也礼遇优待,只为让九泉之下;裴将军不会寒心,贤太妃看到朕;用心良苦吗?”
贤太妃一时噤住声,先帝在位时,重文轻武,又因着她哥哥当年曾为章怀太子求过情,裴家一度被打压,即使她进宫也没改变裴家在朝日渐被边缘化,直到天子即位,裴绍被重用,裴家才又能重回朝堂,天子对她这个太妃也极敬重,常往她宫里送珍奇贵品,她人老了,眼却没花,看得出天子对裴家;厚待。
“哀家替裴家多谢陛下;恩德。”
天子转头看着她,她弯着眼浅笑,没有回避天子;目光,天子在她眼里看不出任何算计,最终道,“姜太妃不见了,贤太妃见过她吗?”
“自秋祭回来后,哀家一直没与姜太妃搭过话,陛下问错人了,”贤太妃道。
天子转过眼,良久说,“紫禁城沉闷了些,朕想送太妃们去南京,那儿园林甚广,环境清雅,是养老;好地方,不知贤太妃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