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柳扶微长这么大第一次对男子表白。 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饶是这话九成九是受迫于情势, 也事先打过腹稿,真当“爱慕你”三个字溜出口时,她还是禁不住的脸一热。 羞归羞, 感受着一股奇异的暖汇聚于心口,与此同时指尖亦生出一圈光亮,她心下一阵狂跳:想不到我运气如此好, 不仅赶着情丝绕最后一日夺下情根,居然连脉望都一并拿回来了。 从发梢到身体,两人都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 身下的司照姿势不改, 神情看上去也没有太大变化,简直不像是落过水,而是被冰封了。 她这下开始慌了:我都豁出去到了这个程度, 太孙殿下怎么还这么无动于衷啊? 司照不见反应, 岸边离得近的路人先道:“呀,这位俊俏娘子是在同这位郎君剖白心意么?” 更有看热闹的稚子拍手笑道:“是呢,我听到这位小姐姐说爱慕哥哥, 可这位哥哥却好冷漠呢。” 终于,司照开口对她说:“松手。” 眼见围观者更多, 官差也从桥对岸过来,柳扶微讪讪收回压他肩膀的手,任凭司照站起身。 下一刻,一只手轻轻抄过她腿弯处, 另一只手拦腰,双腿悬空而起。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整个人已被他抱起,步履沉着地越过重重人群。 “殿……” “别说话。” 司照的声音远不似往日那般温煦,沉得很, 仿佛极力克制住了某些情绪。那厢大理寺已带人扒开人堆,却在冲入巷中,不见了那两人的踪影。 这也怪不得这些小吏。谁又能想到,当朝皇太孙会抱着一个小娘子飞檐穿梭,只为躲开大理寺的查捕呢? 柳扶微早在这期间埋在他臂弯中,等感觉到他站定,方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个小缝,竟见他立在了某楼阁月台之上,而自己的身下却是一片悬空。 她连忙牢牢拢紧他的脖颈:“殿下你有、有话好说……” “……” 司照臂弯一转,将她稳稳送到了月台地上,但她仍不肯放手——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如此贴身抱法,反令他僵直了身。 “……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这是哪。” 又听身后有人轻咳一声,正是席芳。 在岸边,他便已向司照引路,除了不夜楼之外,玲珑阁亦是席芳的地盘。 柳扶微这才松手,适才太过紧张,还当太孙殿下因情根被夺恼羞成怒,要以此威胁她不还就摔她来着。 她才从瑶池出来,整个人抖如筛糠,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橙心自月台隔间冲出,捧着一大块绒毯将她盖住,道:“我刚刚就想跳下去救你的,芳叔不让,哎呀教主你瞪我干嘛……” 席芳双手抬袖,冲司照施了一礼:“多谢太孙殿下搭救教主。” 司照双手背在身后:“我救她,需你言谢?” 柳扶微忙说:“对对,该说谢的是我,殿下……” “柳小姐又何必称谢?”司照打断她,“你步步为营,筹谋至斯,连自己的安危也可算在其中,该夸你一句‘算无遗策’才对。” 橙心看他如此态度,冲柳扶微小声嘀咕:“你没拿下他情根么……” 柳扶微这会儿其实已经冻得牙关打颤,眼见这剑拔弩张的趋快一发不可收拾了,道:“殿下就……算想治罪,也先进去再……说,好么?” 玲珑阁隐于坊间的小小阁楼,内里空间不大,也因此更为暖和。 席芳双手递上干净的衣物,道:“浆洗过的衣物,殿下若不嫌弃,可先换上。” 司照未接,目光转向角落边的炭盆,“听闻鬼面郎君,最擅算计人心,果然名不虚传。” 席芳想了想,到底还是为自家教主背下了这一锅:“请殿下恕罪。” “席先生,你先出去。”柳扶微也顾不上换衣服了,只将毛毯往身上一披,“我有话单独和殿下说。” 橙心:“那怎么可以?教……” 席芳意会,放下衣物拉着橙心安门而出,只留他们两人在屋中。 窗半掩着,鬼市的闹腾与室内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身上依旧湿漉漉的,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司照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事实上,在他纵身越入瑶池救她之前,他心中并非没有起疑。 鬼市的瑶池固沉着怨气,但从不曾听闻水下有什么水鬼,何况他明知今夜她来此是见谁,加之落水前一番语焉不详、以及落水的巧合,很难不让人怀疑。 但眼睁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