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笔墨,明容按要求签字。
账簿交由翠萍查看。
明容道:“劳姑娘跑这趟了,若是得空,可坐下来饮盏茶?”
翠萍:“不了,奴婢还要接着送三房那边的月钱。”
明容温和道:“那便不耽搁你了。”
翠萍和随行而来的丫鬟行礼告退。
待她们走了后,明容拿起桌上的月钱掂了掂,问道:“府里丫鬟婆子分了三六九等,张妈妈可知冯管事算几等家仆?”
张氏道:“奴婢曾偷偷问过,她原是夫人房里的人,算特等,月钱拿的是二两。后来小侯爷出事,她便被降了级,罚了月例,目前属一等。”
明容轻轻的“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与荷月算几等?”
张氏:“冯管事说算一等,拿一两的月例。”
当即跟她详细解释府里的家仆规矩。
像特等家仆是可以代主子行事的,月例是二两。
一等家仆可以近主子的身,能自行出入寝卧书房,月例是一两。
二等家仆虽在院里当差,却无法接近主子,也不允随意出入房中,月例是八百文。
三等家仆则是粗使奴婢,只干洒扫搬抬浆洗粗活,月例是五百文。
主是主,仆是仆,等级分明,不得僭越。
明容心中有了底。
那冯氏是青玉苑的人,若她这里有什么事,那边自然知晓。
把这么一个人留在身边,且还是一等家仆的身份,委实不放心,如果不能把其收买,那就只有除掉了。
她坐到桌前,漫不经心地把玩那几枚碎银,忽然道:“去把冯管事唤来。”
张氏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打起门帘出去,朝荷月道:“差人去把冯管事找来,娘子有话要问她。”
荷月下去办差。
隔了好半晌,冯氏才被寻了过来。
张氏把她领进房,说道:“娘子,冯管事来了。”
明容“嗯”了一声,张氏退了出去,冯管事行礼道:“不知娘子有何吩咐?”
明容的视线从书籍上转移,少许朝阳从窗外洒落进来,增添了几许暖意。
“方才翠萍送来月钱,想来你们也快发放月例了,我便多问了一嘴。”
冯氏垂首不语。
明容放下书籍,起身踱步到桌前,继续道:“张妈妈与荷月是我从娘家带进府的,她们跟了我多年,我自不能亏待了。
“府里发放给她们的月例是一两银子,我若要从月钱里再额外补贴一两与她们,可合规矩?”
冯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一板一眼回答道:“月钱是夫人发放给各房的开支,但凡成家的都有,娘子自然有权支配。”
明容看向她,意味深长道:“冯管事你是特等家仆,我不清楚你以前因何缘故被降级罚月例,但我进府的这些日得你处处妥帖照拂,你的行事我是欣赏的。”
听到这话,冯氏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只道:“承蒙娘子抬爱,奴婢受不起。”
明容从桌上拿二两银子许给她,“方才你也说过,这些是夫人发放给我的月钱,我有权处理。
“张妈妈与荷月的月例,我会补贴给她们,你也有一份。”
这举动仿佛把冯氏吓着了,连忙跪地道:“请娘子恕罪,奴婢受不起这等抬爱。”
明容把钱银塞进她手里,“我不清楚你因何缘故被降级,但我进府后,你办的事情漂亮,我极其欣赏,愿意掏自己的腰包补贴你工钱,就这么简单。”
冯氏心情复杂,嗫嚅道:“娘子……”
明容:“你起来罢,到底是府里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前的事莫要在我跟前提起,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看往后,你明白吗?”
冯氏唯唯诺诺应道:“娘子提醒得是,奴婢谨记于心。”
明容提醒她说:“我私下补贴给你们的月例,是我个人的人情,若是张扬了出去,恐叫人嚼舌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是聪明人,想来也知其中的厉害。”
冯氏点头道:“奴婢明白。”
明容似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寡居在沉香院,也用不上这么多人伺候,二十四人实在太多,你替我裁些人走,只要十五人就足够了,府里开销大,把那些人用到需要的地方去。”
冯氏略微迟疑,“娘子的意思是……”
明容:“我喜清静。”
冯氏不再多问,只道了声是。
明容抬手打发她下去。
冯氏握着她许下的月例,内心翻涌地退了出去。
离开主院,冯氏把月例放入袖袋里,心情微妙。
想当初她何其风光,不仅得周氏信任,还被调到沉香院服侍季玉植。
如果不出岔子,往后的前程自不消说,毕竟以后整个侯府的家业都是小侯爷的。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季玉植突发急症而亡。
倘若是病痛亡故,她也不至于被迁怒罚一年的月例降级,偏偏是难以启齿的身亡。
明明与她无关,却因管理不善摊下祸事。
没有了主子仰仗,又在周氏跟前落下这般糟糕的污迹,翻身难如登天。她不求还能重回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