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翁翁做了五味杏酪鹅、豉汁鸡、红白熬肉、黄金酥虾、清蒸鲈鱼、鲍鱼烩海参,素菜有碧涧羹、煿金煮玉、山家三脆、酥黄独、柳叶韭、紫英菊,六荤六素,寓意六六大顺。
何家人自从走向还债之路后,几乎没有享用过那么丰盛的菜肴。偶尔二娘会买些鱼羊回来打打牙祭,其余时候都是用店里剩余的食材解决三餐,虽然店里的东西也好吃,但没法跟眼前这一桌子菜相比。
大家抄起筷子,纷纷落筷。大家把肥美流油的鹅腿让给了平时最辛苦的何父,肥嫩的鹅腿掺着淡淡的杏酪香,玫瑰色的鹅皮酥脆嫩滑,何父吃得满嘴流油,啧啧赞美:“很久没尝过爹的杏酪鹅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
何嘉仁夹了几只黄金酥虾,脆得嘎吱应声齐断,里面的虾肉弹牙鲜美,何翁翁不知用了什么腌料,把河虾做出了海虾的鲜味。
何珍馐把鲍鱼放入口中,浸满了海参精华的鲍鱼绵软弹滑,那滑嫩的口感宛如轻吻美人的樱唇,汁水极鲜。鲍鱼汁掺着白米饭,香得她连吃掉两碗饭。
大家迫不及待地享用美味,一时之间只听得见筷子频频落下,牙齿咀嚼食物的声音。
待众人用完餐后,何八珍赞美道:“爹爹宝刀未老!”
何八珍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骄傲,娘家日子越过越红火,铺子旺得称一句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她看看宴席上坐着的家人,一改昔日落魄潦倒的面貌,如今个个精神奕奕,双颊红润,如逢喜事。
他们就像一块璞玉,老天爷仿佛洗去了他们身上厚厚的尘埃,如今焕发出了润泽夺目的光。
梁宏由衷地称赞道:“这顿饭是我今年吃过最好吃的,多谢爹爹!”
街坊邻居纷纷向何记的少东家贺喜,他们知道今日何记更替掌门人,特意做了这么丰盛的菜肴。老东家竟然让孙女继承家业,此举令大家瞠目结舌。
他们哪里知道何二娘子的厉害,只有老熟客知道何记的朝食是何二娘子做的。
何家人心中难掩澎湃,何二叔高兴得连喝了两壶酒,何嘉仁兄弟吃得直打饱嗝,田秀珍吃得不住地擦嘴、擦拇指的油渍,眼里漾着满足的光。
没有什么比日子越过越红火更更让人高兴的事。
用完晚饭后,何翁翁捋着胡子,语重心长地对何珍馐说:“今后何家就交给你了。”
何珍馐恭敬地向祖父鞠躬,“二娘愿带何记重攀巅峰。我向何氏祖先,一年内必定把何记酒楼开出来!”
此时大家要么喝得微熏,各自东倒西歪醉成一片,或是凑在一块摸骨牌、闲聊,无人注意到何珍馐的话,只有何明认真地听着。
何翁翁苍白的眉梢慢慢挑起,面容仿佛被点亮般,欣慰地道:“欸,我等着二娘把酒楼开出来!”
何八珍的一对儿女在何记到处跑着玩,手中摇着拨浪鼓笑嘻嘻地道:“外翁有酒楼喽!”
何家的男眷倒在酒桌上酣然熟睡,嘴里梦呓着还债、和酒楼,嘴角咧得大大的仿佛似在做着什么美梦。
何父与田秀珍收拾着碗筷,田秀珍看着大家乏得倒头就睡的模样,心疼地道:“要不贴张告示,明日东家有喜,暂请半日假?”
昨晚为了做大理寺的青团,大家熬了一宿没睡觉。这会吃饱喝足,大家也该困了。
何父下意识地摇头,何珍馐已经拿着毛笔笑吟吟地写完了告示,挂在门口。
“今日东家有喜,特请半日假,晌午后正式营业。”
同时她写了另一张“招贤纳士”的牌子,“小店业务繁忙,人手不足,特招若干成员加入。
招两个白案师傅,精通面点,有酒楼掌勺大厨经验为佳,加入可学何氏手艺,酬劳面议;一名能说会道、口齿伶俐的店小二,月钱二两,有相关经验者择优录;三名杂役,月钱一两,身体健康,吃苦耐劳者择优录;招外卖师傅十名,要求身体健康、熟悉汴京地形、腿脚灵活,工钱面议。”
……
次日。
何记铺子门口聚集了一群食客,门上挂着的告示让众食客心痛不已,“何记有什么喜事?”
“你不知道吗,昨日他们家升了祠堂,摆了五桌喜酒。何二娘子如今是何记的当家人了!”
难怪手段如此雷厉风行,一上来就贴了长长一块告示牌,何记不仅要请假、还要雇佣庖厨杂役。
扑了空的客人不关心当家人是谁,骂骂咧咧地道:“我看何记是赚钱多了,态度也飘了!”
有钱赚还这么敷衍,没见过这样惫懒的店家!让食客自行带碗、让食客到别的铺子吃饭,大家也将就着忍忍,今日竟然关门了?
其他客人却不由地摇头:“这我可不同意,何老板从早忙到晌午,是我见过最勤快的东家。”
哪里是他们懒,明明是何记生意太好,想想他们得应付多少客人,清明前那两天排队买青团的客人都能排到街头,单凭何家那十一口人远远应付不上来。
这不何记终于顶不住压力,终于来招人了。
何记东家招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州桥街,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何记只是一个小小朝食铺子,竟然点名要名酒楼的掌勺师傅,在酒楼干过的白案师傅哪里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