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发少年趴在床上,汗湿的鬓发贴着光洁白腻的面颊。
浓郁纤长的眼睫微敛着,遮住了苍白眼睑下方的乌黑。
霍景珩抬手拨开少年耳边黏腻的发丝,露出线条优美的柔软后颈。
炙热的手掌抚摸过细滑柔润的脊背,顺着肩膀缓慢移动,一路向下游弋,在他纤细的腰肢上停留片刻。
他凝视着少年敛下的漂亮眼眸,俯身吻去他濡湿微红眼角流出的泪水。
明明是眼前之人要杀他,他却依旧舍不得他哭。
烛影摇红。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芙蓉帐暖,春宵苦短,一室旖旎。
夜风穿过纱窗,卷起纱帘轻盈飞舞,窗外的树木枝叶簌簌作响,宛若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
帐内燃着的炭火烧得正旺,驱散室外的寒冷。
沈清棠双腿蜷缩在一起,双手攥住锦缎被褥。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身体绷紧到极致,青筋暴起,汗珠顺着他的鬓边滑落,落在洁净的床单上。
少年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颤抖,柔软滑腻的雪白皮肉疼痛不堪。
霍景珩之前的力度称得上残酷和凶狠,他浑身上下都疼。
可是这种程度的痛苦远比不上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
霍景珩已经重新穿上外衣,端坐在桌案旁,低垂眼睑。
他的背脊挺直,如同山峦,充满着锋锐的气势。
沈清棠咬破嘴唇,鲜红的血渗入嘴里,咸涩腥甜。
“沈安。”霍景珩放下书,缓缓说道,“去洗一下。”
眼熟的宫女已经打来了热水,目不斜视地退离了营帐,在这宫中必须要眼盲心盲,不该看的不准多看,不该听的不准多听。
沈清棠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单薄的斑驳的酮体晃了两下险些摔倒,好在他稳住身形,踉跄地迈过门槛,走入浴桶中。
温热的水流漫过他的肩膀、胸膛、腹部。
他把身体尽量浸泡在水中,只露出一颗脑袋。
乌黑柔软的额发湿润粘连,遮挡住少年黯淡无光的漂亮眼瞳,也隔绝了视线里的痛苦与厌恶。
———
沈清棠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双手环膝靠着浴桶壁。
他沉默无言的,神情木然,眼里再无生机,犹如一尊死气沉沉的雕塑。
这种事不早就麻木了吗?
魏懿是一个。
霍景珩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因为霍景珩近日对他太过放纵。
竟让他忘了,他在帝王面前,卑贱如泥。
沈清棠怔然看着自己即使洗干净也依旧污浊不堪的身体,一遍遍擦拭皮肉,慢慢阖上了眼帘。
心底的恨意扭曲膨胀。
那恨意就像毒蛇,缠绕着他的内脏,令他痛苦煎熬,喘息困难。
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不愿再掩饰自己真实的感情。
他想杀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瞧不起他的人,拿他当玩物的人。
霍景珩,霍云廷,魏懿......
嫣红滑腻的舌尖颤抖地念出这几个名字。
想报仇,想杀人,想让他们匍匐在他脚下,任他践踏蹂/躏,想让他们尝试比死亡更加痛苦万倍的滋味。
甚至想要毁灭所有东西,包括自己——
可是他不能。
霍景珩的根基极深,即使他想要复仇,最终也不过以卵击石。
他要做的,不过是蛰伏在黑暗之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等待着给予他致命一击,然后,一雪前耻。
纤长苍白的手指蜷缩在袖口中,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鲜血淋漓,可他却毫不在意。
———
沈清棠冷漠地睁开眼,看向屏风外的天色,已近黎明。
他伸手揉了揉满是青紫痕迹的酸痛的脖颈,站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出浴桶。
营帐里弥漫着靡丽淫/色的气息,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欢爱过后的味道,还有隐约夹杂的熏香味,霍景珩已经离开了。
他的脚步顿了顿,抬手推开窗户的帘子。
营帐外阳光灿烂,金黄的晨曦铺洒在营地中央,照亮每一寸土地。
他恍惚觉得昨晚的一切只是梦境。
梦醒之后,他仍然孑然一身。
没有痛苦。
也没有绝望。
———
霍景珩从昏迷中苏醒的消息传遍了营地。
众人总算是放下心来,纷纷赶往霍景珩处探望,却被拦在营帐外,不许他们进入其中。
他们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何事,唯有霍云廷皱起眉,看向守在门前的禁卫军:“为何?”
“皇上吩任何人不允许觐见,并要禁卫军严格搜查营地内的刺客余党,违者立斩!请各位大人先行返回营帐休憩吧!”
众人闻言,立即转身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霍云廷闻言,俊逸的眉峰蹙成了一团,目光阴沉而锐利。
在他附近的霍如璋听到禁卫军的话,心中一沉。
他自然明白了霍景珩根本就没有昏迷,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