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保存的花蜜,调好成甜口的递过来。
谁料米欢舌尖微吐,小脸一皱。
“苦。”
“不会吧?”
时林话这么说,下秒移开杯子,顺势抬手含住玻璃边咽了口:“喔。”他也没想原因,补充另外一句话:“白糖水喝不喝?”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嗜糖生物?”
米欢气,好不容易压住沿喉咙滚下去的苦味,对着时林耸鼻子: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表达很愤怒的表情。可他模样生得乖巧,别说生气,反而有点像无意识撒娇。
谁料,时林反而沉默了。
他模样本就周正,因营养不良眉眼偶尔展现几丝疲惫,面对米欢时,他将这种不适压得极其完美,不言不语稍稍挑眉,五官过分成熟,倒有种容不得旁人反对的大家长之感。
眉尾斜飞入鬓压眼,眼角总是有漫不经心、难以易察觉的傲气,结果现在因思考米欢随口一说的问题而发呆。
“喂,傻啦!”
米欢往前蹭蹭,忘记坐在身下的垫子其实是时林的枕头,况且短裤遮掩困难,轻而易举自他腿间探出半个角。
雪白与蔚蓝交映,晃了时林的眼。
“什么生物不生物的,哪有人喊自己是生物。”他视线从米欢双腿划过,一边困惑男生也能鸭子坐?一边琢磨要不要新烧壶水给米欢喝。
耳畔忽然冒出来句。
“又发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要是喜欢用我的枕头当坐垫,今晚我用什么东西当枕头用。”
米欢啊了一声,大脑反应不及,身前伸拽力量突然,枕头被时林猛地一下抽走,他整个如小乌龟般咕咚翻过去人仰马翻。
“……”
凉席被时林擦过水,米欢怕冷身子骨还弱,冷不丁被激得寒毛倒竖,小肚子的痛感蔓延。顾不得时林慌张想扶他的手,咬牙切齿抓住人的手狠狠一拧。
“卫生间!”
时林吃痛,手一指:“出去左转。”
“扶我!”米欢理直气壮指挥:“谁叫你凉席这么凉,搞得我肚子很疼!”
“……”
两人对视,时林甘拜下风。
/
卫生间的洗手声哗啦。
怎么还有人能娇到这种地步,碰下凉席也能拉肚子?
时林坐在床边,半晌无奈莞尔。
趁米欢不在空隙,他卷起凉席,又从客厅拿进来风扇摆在床头。生怕麻制床单蹭红米欢皮肤,翻箱倒柜才勉强找出来条算得上柔软的小褥子,折两折铺在床靠里侧。
他暂时想不到米欢怎么跑来的,也没气势汹汹的西装男人找上门,八成这事尚未被米家发觉。
刚叠好被角,米欢扶住墙哼唧。
“时林——时林——”
撒娇语调太明显,时林懒得理。谁料米欢又是顺杆子往上爬的主,抬手摘下根晾衣架,费劲八叉伸长胳膊,想去戳时林,奈何距离太远,扑腾半天就换来人无语眼神。
等他坐在床沿,一左一右踢掉时林的拖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开始活络。或许,连米欢自身都难以意识到他总爱戳哒时林。
“你不理我!”
怕米欢睡不惯木床,也怕墙体湿气太大,时林寻来另外一条床单,叠成长条堆好。忙完所以他才转头,望向嘴巴都快鼓成河豚的男生。
时林觉得好笑。
“所以,你想要我说什么?”
时林虽说刚成年,自幼所经历的坎坷与磨练,令面容比同龄人更成熟。偶尔敛眉垂眼时,周身压迫感赫然。
生在温室的米欢哪能扛得住,他受过最大的苦,不过是哥哥米汀寒喂他的黑巧克力。
自然也不理解时林因年纪不够,只能在酷夏里,穿笨重毛绒玩偶服发传单的苦;寒冬因无良老板克扣工资,不得不穿单薄夹袄登门却无功而返。
不过,时林半句未说。
因为没必要。
他受的那些苦,一半无可避免,一半识人不清,他明知自己与高高在上的米欢是两个世界,还想有其他奢望。
时林端详被自己压住人的脸。
明明看上去那么瘦,抱在怀里挺沉甸,下巴没什么肉,脸颊肉嘟嘟的,轻捏跟小娃娃似地晃晃他软肉。发丝一看就是被精细养着,落在掌心凉如湖月。
娇贵坏了,连凉席都睡不住。
还不想被自己捏,眼睛都瞪成圆溜葡萄,喉咙里嘀嘀咕咕,半个成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为了面子补充。
“谋杀我。”
极为应景的,米欢肚子咕噜一声,换时林无奈了:“家里还有几棵油菜,我给你做香菇油菜?”
“炒肉。”
时林托腮看他:“还有呢?”
米欢开始掰手指算:“红糖发糕、鸡蛋花虾皮、炸椒盐虾、粉蒸排骨藕。”似乎意识到说的完全不为两人份,他收声推推男生。
“你会做吗?”
时林倒是有问必答:“油菜炒肉。”
米欢撇嘴,叽里咕噜翻身,不忘抨击时林的狠心程度:“你不疼我。”
“你管家疼你,回去吧。”
一句话堵得米欢不吱声。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