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族长轻咳两声:“王氏,既然闹到这个地步,我们刘家村也不能留你了,把刘家的三亩田交出来,还有这房子,理应归刘大富所有。”
“这是我男人的房子,我们辛苦一辈子攒下来的三亩田,凭什么给刘大富?”王氏有些激动,当初自家男人分家的时候,就分了一担粮食和两件旧农具,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都是靠早些年男人出去扛活跑腿,自己在家绣花浆洗,一点一点存下来的,凭什么给刘大富和族里。
“早些年你男人出门做活,若不是族里帮衬,他能找到那么多活计?再说了,你一个没给刘家生出儿子的女人,早就该被赶出村去了,要不是看你可怜,也不会留你这么久,如今你仗着当了秀才的外孙,联合外人欺负村里人,刘家村容你不得!”族长冷哼。
《宋刑统》准《户令》中规定:“有男者不别得分,谓在夫家守志者。若改适,其见在部曲、奴脾、田宅不得费用,皆应分人均分”。
辛欢有点头疼,从这条规定中可以看出:一是寡妻妾有男者,无代位继承权;二是兄弟皆亡而又无子者,才可“妻承夫分”;三是代位继承的财产不得任意费用;四是改适他人,所得夫家财产应归还夫家原来的继承人平均分配。
所以“妻承夫分”的法律规定,实际上是要求寡妇将亡夫应继承的财产接收并且进行保管,而并非实际取得了该项财产,在法律地位上,并非“所有人”,而是更接近“管理人”。事实上,寡妻并不像“子承父分”一样取得实际的继承权。
也就是说,刘大富这个兄长,实际上是可以继承这些田产和房屋的,但让辛欢不解的是,这么多年了,以刘大富的人品,为什么没有抢走这三亩田和房子,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图谋?
王氏气得发抖,回房里拿出一张纸,举起手道:“当年就是因为我没能生儿子,我家男人早就找牙人和三族老做了见证,写下了这遗信,明明确确的说了这三亩地和房屋是我所有,如果族人贪图强抢,他愿退族。”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退出家族意味着什么,即使是死了,也要在家谱除名,意味着牌位要从祠堂拿出来,搞不好就要落得一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从未有已故之人退族的说法,谁知道你这信件是不是伪造,你跟牙人和三族老串通好也未可知。”刘大富自然不能让这信做实,这么多年族长都不同意给他做主要回三亩地和房屋,这好不容易张口了,自己也不能掉链子。
“闭嘴!”族长看着这个刘大富,觉得他还不如村里的猪聪明,三族老是他能说的么,这么多年要不是知道有这件事,自己会不把田地和房屋收回刘家人自己手里么?三族老是谁,那可是举人老爷的爹,以后族里的事情还要仰仗他家。
“既有信件,你又疑它真伪,不如就走一趟衙门,我们让官爷来断,如何?”辛欢不想再看这面前的闹剧,不过是三亩田地和一间破屋,不争东西争口气,速战速决好回家。
“你还敢去衙门?你叫人把我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刘大富肿着一张脸冲辛欢怒吼。
族长眼睛转了转,他并不想去衙门,毕竟这件事情里有三族老的影子:“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你要知道你一个女人住在村里,你不交田地和房子,自然有办法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说完晃晃悠悠的出了院门,其他人纷纷跟着他走了,在后面的刘大富慌了,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族长族长,怎么就走了?”刘大富不解。
“不走等着他打么?你看看你的脸,比咱们村养的猪都要像猪。”族长白了他一眼,真是没脑子,得不了好处就不得,总不能再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赤裸裸的威胁,是啊,如果外祖母一个人住在村里,他们有的是办法对付这样一个女子,田地种上给毁了,种出来给提前收割了,房子像当初张老二一样作为,直接砸个窟窿,这日子谁能坚持住。
但是这种威胁,对于本来就要跟着辛欢走的王氏来说,没有那么可怕,就是这口气真的咽不下,估计王氏前脚走了,这田地和房子就易主了,而且大几率是给那个厚颜无耻的刘大富,一辈子的心血给一个动不动欺负自家的人,试问谁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