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劳妮女士的死亡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她活着也好,死去也好,生活给予她的不过是一个存在着的符号,符号本身并不会存在什么含义,一切的定义只由诠释着摆弄。 我见证过她的死亡,命运吞吐烟圈,我所做的不过是将那团烟雾打散了。 【罪不在我】 我致电邓布利多,他将与我一同处理这位女士的葬礼。 唉! 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的尸身,我仿佛又回到躲藏于木箱中的那个下午。当时乌鸦敲响汽灯,它澄黄的喙撞击玻璃,圆而深邃的瞳孔望着我,询问道: 派丽可,历史的三个下午是什么? 未等我做出回答,它已说出答案之二:一个是盛满毒芹汁的酒杯;一个是十字架的锈钉。 至于第三个呢? 我们至今仍未做出回答。 不过,人生就像在时钟上旋转,一圈又一圈,无穷的时间总能伴随我们找到答案。 “这是我送走的又一个人。”我对邓布利多说。 他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说:“我们总是在做道别。” “即使我无法理解她,但是她从未冒犯过我。”我说,“我希望道别就此为止。” 邓布利多嘴角下撇,过了一会,又露出笑容。他靠在我们面前的栏杆上,姿态十分放松:“派丽可,‘失去’是人之常情。” “没有人来制止一下吗?” “什么?” “死亡。” 九号床的病人又开始嘶吼,那种竭尽全力的哭嚎将整栋楼层填的满满当当。这里令我感到窒息。 于是我离开了,像个小偷一样躲回属于自己的房间。 忘了它吧!忘了她吧! 不!我错了。那天下午,我伤心地对邓布利多说,我已经决心忘了她。绝非如此,我当然没有忘记她。 首先,让我们来揭示我绝对不愿意告诉邓布利多的那个秘密。我的母亲叫做迪明迦·伯德。我对老宅的水井讲述她的一切,全都是实话。我对自己的母亲的描绘也是确切的。她既愚蠢又狡猾,顽固又轻言放弃,还要加上一条,她是个难以付出代价的女性。 迪明迦千方百计地打探林吉的下落,自然是一无所获。她只能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过起原样的生活。 当然,她恐惧我,她爱我,她像丢弃垃圾一样丢掉我,让我跟着莱丽莎过着孤儿样的生活。 然而,当肮脏的积雪从马路和人行道上散去,当带着腐败气息的春风从气窗里吹进来,迪明迦的思念比冬天更加强劲起来。 她终于愿意见我。 她常于冬日哭泣,难以想象我是死是活。随着这种绝望时节的迁移,她不免总在日落黄昏时想到,她正在与思想中的死者难舍难分。 必须将她忘掉,或者自己死去。只是不能这样苦度光阴。忘了她吧,无论如何忘了她吧!然而,从出生起所吮吸的那口乳汁以来,子嗣总是那样令人难忘,这便是痛苦的理由。 “我犯了同样的错误。”迪明迦坐在壁炉前望着火焰说。她生起火炉是为了怀念她与林吉相见时点燃过的炉火,“为什么那夜我要离开?为什么?真是犯傻,第二天我就回到那里,我没有食言,可惜已经晚了。是呀,我回去了,就像马太一样,只是太晚了!” 当然,这些全是傻话。即使那夜她留下来,情况就会变得两样吗?她能够挽救我吗? 多么可笑! 我真想这样大声说,只是对于这个怪物不忍心说出口罢了。 星期五那天,特里劳妮的死亡像是湖心中投入的一颗石子,除了激起小范围的讨论外,没有任何波澜。乌姆里奇在其他教授的课上窜来窜去,据说她抓住接替海格教授的那位女士讨论教授失职,另外还发生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就在那天,我在自己的房间内醒来。 死亡的阴影已经离开我,因为我有一种预感:今天终于要发生什么。 我在心中呵护这一预感,生怕它也离我而去。 “我信!”我捏着钢笔在自己的本子上庄严写着,“我信!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我喃喃自语,跌跌撞撞爬上塔楼。望着被阳光照得通红的地砖,不知所措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黑湖的水安静地盛放在石头边,等我回神的时候,我正光脚,啪嗒啪嗒地踩着湖水。我哼着歌,大概是《在十字架歌》的某一段——我记不清了,它总是与我的劳动结合在一起。 于是我倒在水地里,伸开双肢躺着。从远处传来一阵扑棱声,我反应过来